錢塘縣,轉運判府。
楊府在這天夜裡卻顯得極度混亂,丫鬟跟小廝們亂作一團,每個人都在驚呼著有盜匪闖入府內,要行凶殺人。
“何方賊子!”
“竟然敢如此的膽大妄為!”
“本官乃兩浙路轉運判官楊知遠,是官家親封的六品官,你們竟然敢擅闖我轉運判府邸,該當何罪?!”
在混亂當中,楊府的主人楊知遠,忙不迭的從房中奔了出來,男人厲聲嗬斥著不遠處的服裝統一的那群盜匪。
楊運判此刻氣得胡子都吹了起來,要知道,蘇杭兩地在自古以來便是魚米之鄉,從未發生過這般惡劣的事件。
數十名歹徒持刀闖入朝堂六品官員的府邸,要行凶殺人,這種事件簡直聞所未聞,絕對是能夠直達天聽。
盜匪隊伍裡,隻見為首那人這時候馬速不減的朝著楊知遠衝來,在眾人驚呼聲裡,馬的前蹄高高揚起。
——律律律!
最終,馬停在楊知遠的麵前。
顧千帆勒馬,腰間的那塊獅頭牌,在今夜火光當中顯得有些麵目可憎,楊知遠在看見獅頭牌後,臉色白了起來。
“皇城司!”
而後...
便是原著裡的劇情繼續發生。
隻是在這天夜裡的楊府,卻沒有了趙盼兒的加入,原著裡宋引章私奔後,趙盼兒想要到楊府來替引章求求情。
而現在,宋引章安穩的待在錢塘,安穩等待著跟陸澤一道前往東京城,趙盼兒自然不需要再來楊府求情。
顧千帆並沒有得到夜宴圖,因為在楊知遠手上的這幅圖是贗品,正當顧千帆想要追問真跡在何處,意外卻發生。
楊府很快被另一隊黑衣人包圍住,廝殺聲很快在府內響起,這群黑衣人同樣是有備而來,打算殺人滅口。
無數帶毒的煙霧彈被丟入府中,饒是皇城司的人意誌力超強,都漸漸難以抵擋逐漸模糊下去的意識。
血禍發生這天夜裡。
屬下老賈替顧千帆擋住暗箭,自己卻被箭矢正中胸膛,嘴角流血,瞳孔在逐漸放大,已是瀕死狀態。
顧千帆雙目通紅,他的下屬們在今日竟然是要全部折在這楊府,顧千帆扶著老賈,握劍的右手上青筋儘顯。
老賈勉力說道:“大人,他們...他們是有備而來,本就是要滅口,大人你趕緊...趕緊走。”
話音剛落,老賈便斷氣身亡。
顧千帆將染血的衣襟綁在嘴前,抵擋著那帶毒的濃煙,他迅速起身迎敵,攻殺著麵前能夠看見的所有黑衣人。
不遠處,又有皇城司的下屬這時候在劇烈抽搐,死狀可怖,顧千帆迅速來到麵前查看,發現其生機已然斷絕。
月明星稀。
被烏雲籠罩著的明月露出全貌,清冷的月光散落在楊府,場內的濃煙這時候同樣也在消散。
整個楊府就忽然變得安靜下去。
顧千帆咬著牙,他低吼著道:“還有人活著嗎?陳旭?胡宗海?”
可惜,無人應答。
顧指揮一身血汙,剛剛趾高氣揚的逼問楊知遠夜宴圖的下落,可不過是轉眼的功夫,他便淪為現在這種慘樣。
顧千帆的意識同樣變得模糊,他知曉敵人很快就會再來楊府,在殺人之後便是要毀屍滅跡。
他強撐著身體,知曉來不及替死去的弟兄們收屍,靠近牆根來到後院,在看見池塘後,瞬間就跳了進去。
在顧千帆離開前院不久後,又有十餘名蒙眼的黑衣人來到楊府,他們每個人手裡提溜著一隻油桶。
很快,火光衝天四起。
躲在水榭之下的顧千帆不發一言,死死壓抑著想要咳嗽的想法,直到看見在後院探察的黑衣人消失不見。
急促的銅鑼聲在院外響起,錢塘縣裡的打更人在看見火光後,瞬間便敲響手中的銅鑼:“天殺的,走水啦!”
在楊府外,很快就圍滿了人。
衙役們陸續趕來,將府內一具一具的屍體給抬了出來,一道道白布出現在楊府外的街道之上。
有百姓這這時候出來,對著楊府那變得烏黑的大門指指點點,感歎著道:“整一府的人啊,沒一個人活下來!”
天空響起驚雷,雨點滴落地麵,仿佛是上天在為今夜的這場慘案慟哭,顧千帆麵無表情的站在人群當中。
皇城司眾人的屍體便被衙役們隨意的丟在空地之上,雨水浸染白布,顧千帆的手不由便緊握成了拳。
“血債血償...”
......
第二天。
江浙兩路轉運判官楊知遠身亡的消息就在整個錢塘傳開,民情激蕩,輿情在一時間便炸開了鍋!
楊知遠雖然隻是從六品的官職,但他這官畢竟乃是東京城的官家親賜,如今運判楊府竟無一人生還。
這絕對是件能夠轟動蘇杭的大事。
錢塘縣的官員們又驚又怒,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整個錢塘瞬間就戒嚴起來。
街道之上,儘是巡查的官兵。
陸澤所在的客棧內,今日卻來了位不速之客,陸侯抬眼看向麵前麵容低沉的顧千帆,笑道:“顧指揮。”
“今日找本侯,不知有何貴乾?”
“如今這城內,可不太平。”
顧千帆冷冷的看著陸澤:“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想來陸侯應該知曉吧?江浙轉運通判楊知遠,滿門遭屠。”
陸澤微微頷首,道:“自然是知道的,這種血案可能都會驚動到東京城的官家,畢竟涉及到朝廷六品官員。”
“總歸是要個說法的。”
顧千帆的目光一直盯著陸澤,他這時候一字一句的道:“死的,並不隻有楊知遠一家人,還有我皇城司的人。”
“昨天夜裡,我就在楊府辦案。”
“那夥匪徒的目標是楊知遠,我們皇城司遭遇到無妄之災,因緣際會之下被卷入到血案當中。”
“陸侯。”
“我需要個說法。”
顧千帆話音剛落,房內的陸虎等人不約而同的抬眼看向顧指揮,陸風笑眯眯的道:“顧指揮,你此言何意?”
“難不成以為是我們動的手?”
陸虎沉聲道:“顧指揮,我武運侯府乃是太祖皇帝封賞的世襲侯府,皇城司的人說話,還是要講證據的吧?”
顧千帆將昨夜經曆講述出來,他藏匿在水榭下的時候,曾借著火光看清楚匪徒所穿之靴。
“那是官靴。”
“隻有官兵才會穿的官靴。”
顧指揮的目光落在陸虎、陸風三人的靴上,他們雖都衣著便服,但每個人在這些年都已經習慣穿著官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