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城市的霓虹燈依舊閃爍,劉醒非腳步虛浮,打著晃當,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搖晃著,緩緩從酒店旋轉門走出來。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腦海裡不斷回想著今晚與夏元儀的交談,現在,他多少也有點明白夏元儀對她那個丈夫的抗拒了。
這道理其實很簡單,就好比逗小孩。
給小孩看了糖果,卻又不給吃;好不容易給吃了,卻僅僅給那麼可憐的一點點。
這不是純粹在折騰人嘛。
對夏元儀而言,或許還能勉強忍受,可對於她那個大了一二十年的老丈夫來說,這種若即若離的情感拉扯,怎麼能受得了?
簡直是要人命。
劉醒非簡直可以想象。
當夏元儀用薩滿祭司的巫術進行前知。
她感知到的是這麼一個結果,一定很無辜。
因為這種事,這種後果,她是不能說的。
即便是說了,也壓根兒沒人信。
所以這事是,不是不可以,其實不可以,你以為可以,但還是不可以。
這種積壓在心中的苦悶。
卻不能對人訴說,是多麼的無奈。
在夏元儀心中,可以傾吐心事的,也就是劉醒非了。
這個一開始產生情愫,卻從一開始就明白不能在一起,明明很想要在一起,但終究還是不能在一起的男人。
雖然她知道,她和劉醒非這樣,是沒未來的,但這反而比較好。
或許,沒有負擔的感情,才是真感情吧!
不過,不得不說,今晚將內心的情感釋放出來,那種感覺真好,像是卸下了長久背負的重擔。
正在他暗自感慨時,一輛黑色小汽車悄無聲息地開到他身邊。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一張麵相威嚴的臉。
這人跟帥是一點邊都沾不上,歲月在他臉上刻下深深的痕跡,周身散發的官氣卻濃鬱得化不開。
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整個人透著威嚴、老氣與陳舊,全然與帥氣無關。
他目光如炬,僅僅淡淡地看了劉醒非一眼,便吐出兩個字:“上車。”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的助理模樣的人迅速下車,畢恭畢敬地打開了車門。
劉醒非見狀,忍不住輕歎一聲。
他心裡清楚,該來的警告終究還是來了。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抬腿邁進車內。
在城市的喧囂中,一輛黑色的卓越轎車緩緩穿行。
車身線條流暢而簡潔,沒有絲毫浮誇的設計,端莊大氣的外表散發著沉穩的氣場,隻是在很多人眼中,它的款式已然老舊,遠不及那些新款豪車來得吸睛。
然而,懂行的人卻深知,這看似平凡的外表下,藏著低調的奢華。
當車輛啟動,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行駛過程中也沒有絲毫顛簸,平穩得如同在靜謐的湖麵上滑行,每一處細節都彰顯著精湛的工藝和深厚的底蘊。
車內,劉醒非老老實實和男人一同坐在車後座。
二人之間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未有一言半語,甚至連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的交流都沒有。
但無形的觀察與注視,卻早已如細密的網,無微不至地展開。
劉醒非看似平靜地坐著,實則眼角餘光時不時地掃向身旁的男人,而男人也同樣看似不經意地在暗暗打量著他。
沒過多久,劉醒非便敏銳地察覺到,轎車行駛的方向竟是自己的家——其中一個家,大妖母老虎李小麗的四合院。
這一發現讓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是因為李小麗曾經是體製內的人嗎?
想到這兒,劉醒非轉過頭看向男人,而恰好男人也看了過來。
就在這一瞬間,二人的目光交彙,四目對接,千言萬語似乎都在這無言的對視中傳遞。
這一眼,仿佛時間都為之靜止,彼此過往的種種猜測、複雜的情緒,都在這刹那間儘在不言中。
轎車繼續前行,最終緩緩停了下來。
男人始終沒和劉醒非說一句話、一個字。
他緊握著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極力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他怕自己隻要一開口,就會忍不住衝上前去撕了眼前的劉醒非。
但理智如同一條堅韌的繩索,緊緊束縛住他衝動的行為。
他早早就清楚,無論是從年齡、外貌,還是才學、財力,自己都遠遠比不上眼前這個資產多到嚇人的隱形商人。
也正因如此,這個人才更適合夏元儀。
然而,唯一的問題如同橫亙在心頭的巨石,這人不會娶夏元儀,而夏元儀也同樣不會和自己離婚。
最重要的是。
無論如何。
自己也舍不得離開夏元儀。
隻要婚姻還在。
他就還能時時刻刻的看到她。
哪怕隻是這樣,永遠隔著空氣的相處。
他也甘之如飴。
這是什麼?
這是愛啊。
一個人真正愛上了另一個人,又有什麼辦法呢?
因為愛,所以卑微。
也因為愛,隻能卑微。
好在。
這個男人雖然自己很想撕了他。
但討厭是討厭,至少不惡心。
甚至,他還有些嫉妒。
為什麼,我不是這個人。
為什麼我不是這麼年輕,這麼英俊。
他的確比我更配得上夏元儀。
想到這裡,男人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苦笑,那笑容裡滿是無奈與自嘲。
“停車,就到這裡吧。”男人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
車穩穩停下,此時距離母老虎李小麗的四合院也就幾步路的距離。
男人最後說道:“以後對她好點。”
他說得很隨意,可那語氣中卻藏著不容置疑的鄭重。
說完,他輕輕揮了揮手,動作帶著幾分落寞。
劉醒非下車後,車門緩緩關上。
就在最後的刹那,劉醒非眼角餘光瞥見男人眼角閃爍著一絲瑩光,那是未曾落下的淚,飽含著複雜的情感,有不甘、有無奈,也有對夏元儀深深的牽掛。
這是一筆糊塗賬。
算不清。
也就不用算了。
一回家中,劉醒非就看到自己兩個兒子。
這兩孩子用木棍當刀,打了起來,玩得挺開心的。
這讓劉醒非十分無奈,雖然你們兩個保留了記憶上來,但也該知道末法時代,擱這瞎練什麼,你們什麼都練不出來。
但這二人既然有記憶,那大概率就不是自己勸說得動的,隨他們去吧。
現在,他們還小,當他們長大了,總有一天,他們會發現,銃子比刀好使。
劉醒非一來。
李小乙就過來,圍著劉醒非一陣的吸鼻子,然後歎氣道:“又在外麵鬼混,你多少活個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