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月光如霜,將流民窟染成一片慘白。
十歲的她蜷縮在角落裡,看著師父從天上緩緩落下。
那道劍光比月光還要明亮,刺得她睜不開眼。
“身懷劍骨,百年難遇。”
師父的聲音帶著幾分興奮,他彎腰將她抱起。
“從今日起,你便是我——鐵冠道門的弟子了。”
她就這樣被帶進了宗門。所有人都對她格外關照,掌門親自為她把脈,長老們爭著要收她為徒。
最好的靈藥送到她麵前,最上乘的劍法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她。
“好好修煉,將來你會成為宗門的驕傲。”
師父總是這樣對她說。
她確實沒有辜負期望。每日天不亮就開始修煉,直到深夜才肯休息。
她的飛劍在她手中漸漸有了靈性,劍氣縱橫,所過之處,草木皆折。
入煉氣,成築基,直至破道入丹。
短短十數年,她便成就劍仙之資,禦劍飛天,縱橫天地。
她的實力讓許多成名已久的修士都為之側目,就連那些閉關多年的老怪物,見了她也要繞道而行。
然而,隨著地位的提升,她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
鐵冠道門向來以扶龍庭為己任,這本無可厚非。
但讓她一個末學後進主持大局,實在不合常理。
可她沒有多想,隻當是宗門對她的信任。
她一人雙劍,獨當一麵。
麵對各種危機,她從未退縮。
古之水猿大君為禍人間,不知多少仙門弟子命喪其手。
她卻迎難而上,成功將其攔下。
那場戰鬥危險至極,看似平波不顯水,其實暗中的較量一刻也未這減少。
雖然最後她的確逼退了水猿大君。
但卻於不知不覺中,中了水猿大君的暗算。
她中毒了。
時間一長,萬一毒發,她會淪為水猿大君的奴婢。
那簡直比死還難受。
所幸的是她早早有了一些小術法,她利用錦氏女行柏奚之術,如此才算是撐過了這一關。
但戰鬥結束後,她的修為卻開始停滯不前。
明明比以往更加努力,可境界卻遲遲無法突破。
每次渡劫,她都險象環生,可宗門對此卻不聞不問。
末法劫降臨,天地靈氣稀薄。
她為了宗門四處征戰,奪取資源,可最後卻被勒令最後一個回歸洞天。
看著其他弟子滿載而歸,享受著勝利的果實,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她不過是宗門精心培養的工具,是沒有感情的道兵。
彆人修煉時,她在戰鬥。
彆人休息時,她在奔波。
她的存在,隻是為了完成宗門交代的任務。
她想過反抗,可現實卻讓她絕望。
雖然她戰力超群,但在高階修士麵前,依然顯得渺小。
化神、渡劫、合體、大乘,每一個境界都如同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
但她沒有放棄。她暗中與劉醒非取得聯係,兩人一拍即合。
末法時代對高階修士的壓製極大,而一旦墮仙,實力反而會大增。
正所謂洗白一無是處,黑化反而強上三分。
便中這個道理了。
再加上滔天魔器相助,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夜色深沉,她站在山巔,望著宗門的方向。
手中的飛劍微微顫抖,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決心。
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她要為自己而戰。
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似乎已經不可避免。
而她,早已開始進行了準備。
劉醒非側過了一邊的身子,道:\"你打這個主意,挺好的,但為什麼你自己不去找這件魔器?又為什麼這東西沒人去取?\"
那麼好的東西,沒人要,肯定是有原因的。
孫春綺指尖繞著一縷秀發,慢條斯理道:\"這世上總是會誕生出一些意外的,就像誰能想到縱橫天下的關山嶽,最後的本命武器竟是柄禮器模樣大铖。又有誰料到那把名為"铖"的魔器,在無人察覺時已悄然成勢?\"
她忽然壓低聲音,燭火在她眼底跳躍,映出幾分詭譎。
\"它現在召喚了一支魔軍,潛伏在地下,被關山嶽生前所建的關廟鎮壓著。仙門曾經集結百位精英修士闖入,結果呢?半數隕落,剩下的瘋的瘋、殘的殘。\"
劉醒非瞳孔微縮。
他聽說過關山嶽,那位千年前突然兵敗身死的古之大將,卻不知其隕落之地竟藏著這般隱患。
\"之後那地方就被設下九重天火封印。\"
孫春綺漫不經心地說。
\"不過這封印針對的是仙魔氣息,而你......\"
她意味深長地掃過劉醒非丹田處,那裡尚未凝聚半點靈力。
劉醒非雖然擁有諸多奇力,但他並非是修行者。
他體內最多的是內力顯化真氣凝聚的外道顯像。
它不是靈力。
對於修仙者來說,不是靈氣就什麼都不是。
靈氣和真氣相比,最大的差異就是——純粹度。
\"現在還什麼都不是,反倒像個絕佳的突破口。\"
劉醒非猛地明白了。
孫春綺為何對自己如此之說。
仙門忌憚魔器爆發,不敢輕易解封。
而那些魔道修士,又被封印拒之門外。
孫春綺也是一樣做不到什麼。
唯有他這種未入修仙之門的凡人,能像枚細小的釘子,鑽進這道看似堅不可摧的防線。
\"仙門當年隻想用雷霆手段消滅魔器。\"
孫春綺望著陰雲密布的天空,語氣帶著幾分嘲諷。
\"他們不懂,越是壓製,怨念便越深。如今那柄铖不僅吸納了無數修士的殘魂,還在地下培育出一支魔軍。\"
她伸出三根手指,在空氣中輕輕點動。
\"若非是末法降臨,現在魔器隻怕已經暴發了,到時,說不定我會代表宗門,一起對抗魔器大軍。不過現在,倒是可以小小的利用一下。\"
劉醒非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