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一輪新月冉冉升起。
河道兩岸的氣氛有點寂靜。
歐陽戎頭頂的這輪【新月】散發出皎白的月光,潑灑在兩岸眾人身上。
即照亮了他們一副副吃驚震撼的麵孔。
同時也產生了奇怪反應:
隻見李從善和白虎衛甲士們的腰刀“咯咯”作響,像是遇到了地龍翻身。
歐陽戎低頭,看見了腰間的月光長劍正在顫栗,像是有些興奮。
陸壓背上的桃木劍,同樣發出了震吟,陸壓凝視【新月】的眼睛一眨不眨,反手按住了背上的劍柄。
不隻是他們,妙真、容真、離裹兒等人身上的匕首、短劍等物,也在“皎白月光”下,發生或大或小的異動。
皎白月光是劍氣!
傳聞大禹治水,收拾各路惡物,集九州之兵,鑄造九鼎,鎮壓神州氣運,乃止殺伐,而鼎劍卻是九鼎重新熔鑄所化,再主殺伐。
等同萬兵之主。
任何殺伐之器,皆受鼎劍劍氣的感應,新出世的鼎劍尤甚。
“鼎!劍!”
妙真最先打破沉默,失聲喊出。
哪怕提前做了心理準備,容真一張小臉有些動容,仰頭望著“新月”,壓低嗓音:
“真是新鼎劍,良翰,你是在布劍?”
歐陽戎無話可回,緊緊皺眉。
雖然全場所有人都在用忌憚的目光看他……畢竟這口新鼎劍是從他懷中飛出來的……但是他也有些發懵。
這顆夜明珠裝死許久,除了剛剛被紅蓮劍印徹底確認以外,就沒任何動靜過。
福報是他兌換的沒錯,但是歐陽戎記得自己剛剛什麼也沒做,隻是在和李從善大眼瞪小眼。
可是它就是這麼飛出來了。
難道是觸發了什麼?總不會是他的王霸之氣吧。
可歐陽戎嘗試了下,卻控製不住這輪【新月】,沒有當初【匠作】出世時,心意互通,人劍合一的感覺。
另外,他連它的真名都還沒完全確認,難不成是鼎劍通靈?還是紙上這個“曌”字他喊出過,夜明珠稍微遲鈍?
麵對周圍一道道或明或暗的目光,歐陽戎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否認,而是嚴肅板臉。
他餘光瞥見對岸妙真等人望向他的眼神有些忌憚。
作為同伴的陸壓,同樣有些不明所以。
他看見白鱘靈動的飛了上去,繞著【新月】轉圈圈,似是好奇,又似是某種指引。
陸壓轉頭看向歐陽公子,眼神有些複雜敬畏。
深感這位歐陽公子的底牌簡直深不可測。
李從善騎在馬上,在岸邊徘徊,臉上的銀白色麵具反射著月光劍氣,顯得有些森冷慘白,他一雙眼睛直直盯著【新月】,呢喃自語:
“這就是鼎劍嗎?果然和神話一樣。”
他突然回頭,朝妙真與三百甲士朗聲道:
“你們無需擔心聖人責怪,有這口鼎劍在,魏王、梁王不會虧待咱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大夥真以為現在放潯陽王和真仙郡主回京,他們會饒了咱們?奪了這鼎劍,獻去洛陽,今後咱們弟兄們一起共進退!”
歐陽戎聞言,心道不妙。
新鼎劍不僅沒嚇退這群桀驁武夫,還讓李從善惡從膽邊生,言語慫恿。
離閒語氣激動,推開阻攔的韋眉,上前一步道:
“諸位壯士冷靜,本王可以保證,不傷你們分毫,能向太宗牌位起誓!”
容真小臉寒冷,嗓音清脆:“本宮亦是,本宮與王爺說到做到,還有,你們看看自己在做什麼,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們立馬收起軍弩,逮捕李從善,就地正法,他已經瘋了。”
二人一個來文的,一個來武的,恩威並施。
近三百甲士有些安靜,一道道眼神交換,有人麵具後的眼神遲疑,看向同伴……
“嗬,嗬嗬……”
有沙啞笑聲響徹在寂靜的甲士隊伍中。
是李從善。
他領頭騎馬,紋絲不動,麵具下方輕笑了起來,吸引了將士們的注意力。
這位白袍小將的低吟聲繚繞在全場所有人的耳畔:
“古往今來,這些天橫貴冑對待看見過自己窘樣的下人,是如何殘暴,如何清算,書上又不是沒有寫,你們還信呢?給我放箭!”
話語落下的同時,李從善一直舉起的手掌,猛地放下。
一直關注他動靜的眾人,心跳都慢了半拍。
空氣先是寂靜了三息,少頃,從對岸傳來的弩弦聲,已經交代了其中一些將士的選擇。
容真沒想到李從善真的瘋了,眸子薄怒:
“放肆!住手!”
歐陽戎二話不說,率先回頭,大聲預警:
“保護王爺、世子!”
一根根弩箭從樹林中飛速射出,眨眼之間穿過河流,來到對岸。
歐陽戎與容真一直頂在最前方。
他們距離離閒一家稍遠。
陸壓距離的最近,瞬間拔出桃木劍,飛速斬斷最先射來的那一根弩箭。
可是,更多的弩箭還在後麵。
僅靠他們寥寥三人根本攔不完。
容真神色變了變,猛的轉頭:
“來不及了,你繼續布劍,彆管我們!”
然而歐陽戎的舉措,讓她一愣。
“你乾嘛。”
夜明珠壓根不聽他指揮,歐陽戎哪裡布的了劍,他往回跑,同時從袖中掏出十八籽,丟給容真。
他又取出桃花源圖,打開了這口贗鼎劍。
有天青色劍氣從畫紙上傾斜而出。
將飛來的弩箭被斬斷大半。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弩箭的數量。
歐陽戎利用方術士道脈肌肉控製,躲過勁弩。
歐陽戎距離後方離閒等人還有距離,丹田靈氣卻不足以支撐擋住全部弩箭,剩下的箭矢直撲後方容真、陸壓和離閒一家而去。
弩箭一陣接一陣,如雨般撲來。
容真拿到十八籽,立馬啟用【文皇帝】劍訣。
金色劍氣湧出覆蓋在她身上,弩箭穿體而過。
但是依舊射向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