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江湖!
牆壁如雪崩般倒塌下來,聲勢猛惡欲絕,紫界若遭壓著,不死也得重傷。但他多年來在六位師父的調教訓練下,在這生死一線時終於見其功,近乎本能地作出反應。紫界騰空躍起,漫天磚塊瓦片夾勁冚壓,如被打中,後果不堪設想。
危急關頭,紫界哪裡還顧得了什麼招式掌法,隻知雙掌急疾揮舞,格開亂石碎瓦,能擋多少便擋多少。畢竟經驗不足,武藝未成,紫界雖已儘了努力,身上仍給磚頭打中多處,幸非要害,卻也痛楚不堪。此時騰空之勢已消,紫界在兩丈許外落下,總算有驚無險。
子翁立跨過破牆缺口,姐兒不舍的朝紫界撲去。子翁立說“不信小賊你能飛上天去。”紫界見對方來勢洶洶,從靴筒拔出匕首。子翁立餓虎擒羊般猛撲而下,紫界拚命往橫裡閃避。
人影交錯間,紫界揮動手中匕首,一劃之下激化寒虹,削去子翁立背部。子翁立應變奇快,強忍傷痛反手一掌,狠狠還以顏色。紫界被轟得橫摔地上,連匕首也把持不住甩掉。
子翁立抓住匕首一看。上麵寫著雷風二字。子翁立說“你不是叫紫界嗎?”子翁立沒聽到回答,這才發現紫界已把握時機,遁入黑暗濃密的樹叢中,去如黃鶴。
子翁立心想是夜不知交上了什麼黴運,先是失去最珍貴的朱蟒寶血,繼而被紫界咬傷,複而三番四次給他逃脫,此刻衣服割破,以他身份,倍感麵目無光。子翁立說“可惡啊。”紫界尚未走遠,聽得精鐵折斷的聲音,知道匕首已為子翁立毀去,心中大感惋惜。
紫界心想唉,我當真對不起娘親和勝華啊,白費了她們的一翻心機。
大廳中。薛冰清心想紫哥哥遇險了,如何是好?若我自己也脫不了身,還說什麼去幫紫哥哥?薛冰清對楊秀清說“深夜裡是誰在大呼小叫的,嚇得我把你開的輸贏條件都忘記得一乾二淨了。”楊秀清說“那我便再說給你聽,誰給誰推出圈子,誰就輸了,若兩人都出圈子,也算我輸了。”
薛冰清說“倘若你輸了,就不能再追我攔我。”楊秀清說“這個自然,如你給我推出了圈子,可得乖乖的跟我走,這裡眾位前輩都是見證。”薛冰清說“好。”薛冰清走進圈子,即時主動搶攻,左掌陰柔飄忽,落點無定,右掌則陽剛猛烈,徑取中宮。薛冰清使出星河在天。
楊秀清說“兩掌齊發,左輕右重,勁含剛柔。”楊秀清身子微側回轉,似閃非閃,竟沒能避開薛冰清這兩掌。楊秀清說“小清兒這手耍得可真漂亮。”薛冰清猛覺一股渾厚的勁力反震回來,蕩得她站不穩腳跟。
幾乎退出圈外。薛冰清心想這楊秀清的內力精湛,說不還手真不還手,但借力打力,我有多少掌力打到他身上,立時便有多少勁力反擊出來。薛冰清說“我要走啦,卻不是給你推出圈子的。”“你不能出圈子追我,剛才你說過的,兩人都出圈子就是你輸。”
楊秀清心想上當。薛冰清怕夜長夢多,再生變卦,快步走出圈子,蹤影閃處,已奔到廳門邊。因與處依然相鬥受傷,一直未有吭聲的指令上人,突然疾衝而前。指令上人後發先至,仿佛一座鐵塔般堵住門前,薛冰清扭腰旋足,以巧妙身法尋隙掠過。
指令上人大吼一聲,使出五指秘刀。楊秀清說“手下留情。”太遲了,指令上人掌出如電,結結實實打在薛冰清背心之上。掌壓之下,湧出大量血絲。指令上人說“什麼?”
怪叫聲中,指令上人臉色劇變,如遭電擊,右掌迅即異常的回縮,竟似未及發勁。薛冰清哈哈一下。薛冰清乘著這一掌之勢飛出廳外,身影轉瞬遠去,清脆笑聲不絕於耳,中氣十足,赫然全無受傷。
指令上人右掌鮮血淋漓,竟給刺破了十多個小孔,又痛又怒。指令上人說“鋒利甲,鋒利甲。”
連呼說“這丫頭身上穿了鋒利甲,那是黃衫派的鎮派之寶啊。”童天霞說“她小小年紀,怎能弄到這副鋒利甲,難得她和那薛仁有關?”楊秀清掛念薛冰清,二話不說,當先搶上,急追而去,誓要把她捉到手裡。
通海後說“師哥,什麼叫鋒利甲?”連呼說“倒刺你見過嗎?”“見過。”連呼說“她外衣服穿著一套軟甲,不但刀槍不入,而且生滿倒刺,誰打中她,誰遭殃。”
連呼,童天霞,通海後和匆匆包紮了傷口的指令上人,連忙追出。安元紅利也點起親兵家將,大肆搜捕刺客。王府裡裡外外,到處皆見火把光芒,兵將東奔西跑,鬨得天翻地覆。
這般情況下,紫界,薛冰清怎生會合逃走?落網隻是遲早的事。紫界心中子翁立,安元風不會放過自己,拚命逃跑。慌不擇路,竟又來到王妃所居住的農舍茅屋。紫界心想王妃心慈,或能救我。紫界當即逃進房間。
紫界危急中不暇細想,穿窗入戶,直闖進房。隻見屋內燈火尚明,台麵放著一盞油燈,卻無半個人影。紫界心想王妃不在,我是去是留?啊,有人來了。
聞得細碎腳步聲響起,紫界為之著急,見屋角處有個版櫃,當即縮身入內。來的並非彆人,正是王妃情晉韻返回房舍。紫界從虛掩的門縫中,悄悄往外張望。紫界心想鬨了這麼久,想來清兒早回去啦,我得快些出去,否則她定會記掛。
突然窗格響動,繼紫界之後又有一人穿窗而入,正是那個自稱念一的雷鋒。紫界心想我隻道二叔早已帶了女兒逃出王府,豈知仍在此處。咦,那念姑娘呢。原來雷鋒囑念此物先行離去,自己則暗自尾隨情晉韻到此。
情晉韻說“你快走吧,彆讓他們見到。”雷鋒說“多謝王妃的好心,我不親自來向你道謝,死不瞑目。”雷鋒見到室中的桌燈陳設,竟無一物不是舊識,心中一陣難過,熱淚盈眶,麵對久彆重逢的妻子,語氣充滿酸苦辛辣之意。
雷鋒走到牆邊,取下壁上的一根生鏽的鐵槍。鐵槍上刻著雷鋒二字。雷鋒說“這鐵槍生鏽了,唉,好久沒用了。”情晉韻說“請你彆動這槍。”“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殘舊的鐵槍,情晉韻竟珍而重之,仍未忘情,雷鋒再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雷鋒說“是嗎?鐵槍本有一對,現在隻有一根了。”情晉韻說“什麼?”雷鋒說“犁頭損了,明兒叫西村的張老二打半根鐵吧。”情晉韻說“你說什麼?”
雷鋒取起布衫,披在身上,當中的一針一線,也包含無數溫馨與關懷,暖在心頭的感覺一如往昔。雷鋒說“我衣衫夠穿啦,你身子弱,又有了孩子,好好兒歇息吧,彆再給我做衣裳。”聽著這幾句說話,情晉韻腦海立時浮現十八年前的那晚,她懷著孕給丈夫縫製新衣服,一切彷如曆曆在目。
情晉韻說“你怎麼知道我丈夫去世那一夜,所說的話?”情晉韻說“你是誰?”雷鋒觸動情懷,如何還能說出話來,隻是淚眼汪汪的凝視著情晉韻。雷鋒說“我。”
情晉韻在王府養尊處優,十八年來容顏並無多大變化,但雷鋒奔走江湖,風霜侵蝕,早已非昔日少年子弟的模樣,兩人彆後互相思念,於當年遭難之夕對方的一言一行,混線夢遊。記得加倍分明。
此刻,情晉韻終於認得雷鋒,驚喜交集,但十八年來認定丈夫早已死了,這時重來,自是鬼魂重來。情晉韻說“雷哥,是你,真是你。”情晉韻說“你快帶我去,我跟你去到陰間,願意做鬼跟你一起。”
情晉韻縱入雷鋒懷中,歲月流逝,但真情不變,當年那英偉秀氣的丈夫,仿佛活現眼前,感覺依舊。
雷鋒說“你瞧我是鬼嗎?”情晉韻說“雷哥,難得你沒有死嗎?”“難得你還活著,那,那。”
雷鋒和情晉韻敘敘敘舊,情深意重,恍如隔世。紫界在版櫃內得悉前因後果,終把事情大致弄個明白。紫界心想若娘親知道雷二叔和雷二嬸還活著,該不知有多高興啊。情晉韻說“雷哥,我有一事告訴你。”
無巧不成書,情晉韻正要道出安元風的身世真相之際。
安元風,子翁立從天而降,並肩而來,落在農舍門外。子翁立一臉戾色,不斷聳動著鼻子,好像聞到了紫界的獨特氣味?安元風說“媽。”“王府混進了奸細,我和子翁立前輩來保護你。”
情晉韻說“風兒。”屋內三人不由得大驚失色,他們各有各的隱衷和擔憂,此刻形勢急轉直下,若被發現,實不知如何應對是好。安元風說“媽,我現在進來啦。”
堂堂王妃,身份尊貴,若被發現與一名草莽匹夫共處一室,秘密私會,可會牽起軒然大波?更糟的是,藏身其中的紫界一旦行蹤敗露,情晉韻將無辜受累,難以洗脫包庇奸細的嫌疑,重重誤會,真個有理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