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這麼一個鬼來都心裡發毛的地方,安然等人的心裡是七上八下的,十月的天氣,外加這些刺激的外界因素,整合成了一道相當詭譎的線路。
安然的心裡煩悶起來,走了將近二裡路了,彆說空地天然洞,就連腳麵寬的不毛之地都沒有。
實在是饑寒交迫了,三人隻得停下腳步,將驢車停靠在了幾株楊樹的邊上,安然和龍韜費儘九牛二虎之力,就在楊樹之圈裡纏出了一道用以遮風擋雨的獸皮簾子,小半個時辰的精心布置,外觀上看像極了帳篷。
“師傅,差不多可以叫陸姑娘進來了吧?”龍韜扭動了一下脖子,疲倦的問。
“嗯,你和飛裳先進去,我布一道守禦香陣,馬上就回!”
帳篷邊上已經燃起了一道熊熊的篝火,安然將驢車牢牢鎖在篝火邊上的楊樹上,以帳篷為圓心布下了一道五株香守陣,就在他剛剛封住陣口,準備折回帳篷時,卻猛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陣似曾相識的聲音。
安然回身在篝火之上布了一方類似於鬼打牆的遮掩,轉身閃入了香陣之外的茅草叢中。
“天靈靈啊,地靈靈啊,望斷前路啊!回家門呐!夜已深沉呦,陽人寐已!”一個高亢的聲音回蕩在林間草路之上,“陰人歸鄉,生人回避!”
安然不由得失笑,這個聲音早在上一世的湘西經常聽得到,不過在這裡,還真是鮮有耳聞,藍衣伏魔,黃衣走陰,紫衣相水,綠衣奇門,雖然有正有邪,但好在分工明確。
遇到同道之人,不管怎樣都是不能避諱不見得,安然緩緩站起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呼!累死老子了!”林間草路之上,一名身著黃衣道袍的道士輕甩咯咯作響的臂膀,捧回手中載有長明燈的一方小龕,回頭看了看身後跟著的一字排開的特殊客人,打了哈欠,道“下次休息的時候真是不能再玩華容道了,白天休息不好,晚上就容易疑神疑鬼!”
這位道士也就三十來歲的年紀,麵色白皙,身材微胖,雖然黃衣方帽,但卻絲毫掩蓋不了他那身強健的體魄。
與以往的山羊胡牛鼻子不同,這位道士雖然也留了胡子,不過卻是道家鮮有的絡腮胡。
不知是不是白日裡沒有休息好,亦或是自己的走陰走的多了,精神有些恍惚,這一趟啟程開始,他便總是感覺自己身後好像跟著什麼東西。
風吹葉動,一陣徹骨的晚風襲來,黃衣道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手中的小龕也隨之輕輕浮動。
“千萬彆滅呀!滅了就完蛋了!”道人劍指齊心,通力一提,將低迷的長明燈再一次提到了火苗旺盛狀態。
道人長舒了一口氣,回首再一次看了看身後的這些客人,竟然不由得打心底裡生出了一絲畏懼。
“走陰之人切莫心生惶恐之意,吃死人飯當膽大心細,稍有不慎,恐難以駕馭,反受其害!”這是道人師傅臨終前所授道義,道人一直銘記在心,此時怯意剛起,道人便以心法打壓下去。
其實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一次的客人裡有一位仁兄相當有來頭,且比較特彆。
此人本是大疆邊界拱衛使,新朝改革之後,仍舊相當神奇的駐守在當年的屬地,這一守就是數十年,最厲害的還在後頭,這位仁兄頗有些廉頗雖老,尚能飽餐的風範,有他在,邊界相當太平,可就在幾個月前的一次外出視察中,這位英武的仁兄竟然離奇的以一種最為憋屈的方式結束了傳奇的一生。
人之千死,以吊死,溺死、橫死最為尋常,可這位傳奇人物命中注定不會走尋常路,他的死法之奇,恐怕隻有春秋時期某位君王可與之比及,廁死!一個很臟很憋屈的死法。
好在大疆領導如廁的地方大都相當乾淨,還配有最奢侈的工具——另一中最新發明抽水器。
正因如此,他應該是廁死這一死法中去世的最為乾淨的一位。
“此屍絕無向先人致敬之意,恰恰相反,自封地運至東安,其間怪事連連,師兄切當時刻地方!”這是師弟的叮囑,然後,他死了。
道士警覺的望著整條屍隊,心中不免有些忌憚起來,片刻之後,這位道士緩緩走向了那個隊伍最後端,以黑布罩頭的屍體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