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清!
倆倆整理了一下軍服,才邁步進了錢清的辦公室。錢清拍了拍桌上一摞文件,“倆倆,想不想當法官?”
“法官不是刑部的麼?”
“對。刑部要專業化,不再是知府斷案。而是由刑部斷案。這邊公安、檢察院、法院。先生說要各司其職,這麼多案子。要個法官把這些案子給簽了。”
“哪裡來的這麼多案子?”倆倆大惑不解。
“那麼多士紳造反,要個法官斷案。”
“斷案?那不是殺頭麼?”倆倆驚了。
錢清連連點頭,對倆倆精準的描述頗為欣賞。
倆倆連忙搖頭,“清姐,算了。俺乾不了。”
“打仗行,斷案就不行麼?哈哈。”錢清忍不住嘲諷兩句。倆倆不是第一個拒絕的,之前好些沒用的男人們也拒絕了。理由和倆倆這小姑娘完全相同。戰場上真刀真槍拚個你死我活,在大漢軍隊當中絕不是問題。彆說男生,女生都有足夠勇氣。
然而當法官,決定彆人生死。反倒讓這幫家夥們都望而卻步。
就聽倆倆歎道“清姐,俺真乾不了。這個……遭人恨啊!”
“你願意不願意,都得乾。先生說了,要調一批人去官府,換彆人,俺不放心。再說,部隊裡頭的女兵營也要解散。不少姐妹都找俺說,不想去男兵部隊。不想去其他部隊,你們就去刑部。”
“清姐,跟著你多好啊。俺不想走。”倆倆忍不住向錢清撒起嬌來。
“先生說了,馬上要下令,禁止裹腳。姐妹們都不裹腳,你們到地方,也做個榜樣。隻有見到你們靠自己能養活自己,其他人才能明白,不裹腳,靠自己,女娃也能過得很好。榜樣,榜樣。”
“姐,先生真的要下令不許裹腳麼?”
“對!裹了腳,路都走不動。怎麼養活自己。記住,自己都養活不住,又不想死。除了嫁人,跟著彆人過,還有彆的路麼?跟住人家,就得能受人家的氣。不肯受氣,又沒本事靠自己,哪兒有這好事!”
倆倆想了好一陣,“姐,你說的對。就是聽住哪兒不得勁。”
“不得勁就對了。就是不得勁……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中了,中了,姐。你彆說這聽不懂的。俺聽都頭疼。”
錢清心中歎口氣。軍中讀過書的並不多,便是在這樣少的讀書人裡頭,真讀明白的更少。要是倆倆能多讀書,和錢清進行交流,那才是開心事。
沒辦法講道理,錢清隻能下命令,“倆倆。聽話,把這個差事擔起來。你也不想讓人看不起吧?”
在錢清的壓力下,倆倆還是答應下來。不過她級彆高,挑了個檢察院而不是法院的工作。同樣是刑部,檢察院負責提起公訴,比決定人生死的差事好像好了那麼一點點。
此次公訴內容基本一樣,絲網印刷了大量公訴狀,在姓名等地方留出空白。針對不同被告填入不同內容。工作效率倒是大大提高。
這邊人證齊全,一批批搞的非常快。人人都知道造反要殺頭,士紳們更是清楚。
臨淄的丁舉人已經告知下人,誰來都不見。然而下人稟報說,不少人跪在丁舉人家門口不走。丁舉人也不得請他們進來。
這些人一進門又給丁舉人跪下了,“丁先生,你能和霍都督說上話,你幫俺們求求霍都督,饒了那些人性命。”
一地的人都是同樣的請求,丁舉人心中同情,隻能先請這些親朋起身。等大家坐下,丁舉人歎道“諸位,那些兄弟們做了啥,恁都知道吧。”
“丁先生,他們再也不敢了。他們真不敢了!”眾人繼續哀求道。
“兄弟,造反要殺九族。我都不知這幫貨咋想咧!官兵死了十幾萬,他們還敢乾。乾了還沒乾成。恁讓我去說啥?”
“丁先生。他們真不敢了。你就給霍都督說,他們要是再敢,咱們都不管了。就這一回,真就這一回。”
丁舉人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但是不知怎麼的,他還是接受了眾人的請求,去求見霍崇。坐在等待間裡,丁舉人隻覺得莫名的滑稽。自己居然肯為這幫人說話,簡直是瘋了麼。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瘋了,丁舉人卻明白,如果自己沒有儘一份力,自己會瘋掉。
一見到霍崇,丁舉人直接給跪下了。旁邊的警衛員馬上過來拎起丁舉人,同時喝道“老實點,彆亂動!”
沒想到跪也不行了!丁舉人心中苦笑。
“霍兄,俺來是求你能開開恩。能不能彆殺那幫傻d。”
霍崇已經有了決斷,也不想浪費時間,“丁兄。他們乾出這事,俺放了他們,那得有個說手。”
“霍兄,你要咋辦?”
“想活就得活受罪,讓他們把地交出來。我也不會把他們逼死,他們自己家的人,無論男女老幼,剛生出來的也算人,七老八十的也算人,有一個算一個,一個人給他們分五畝地。至於他們家的錢和東西,我統統不要。你回去給他們講。我隻能做到這。還有些死也不肯交地,人殺了之後,我得抄家。一個人給留五畝地,其他的地我得收走。就這麼多,你回去給他們講。”
“霍兄,能不能彆這麼重?”
“你是來做生意?討價還價?哈哈!”霍崇被逗樂了。
丁舉人的確想討價還價,但是造反的罪就是抄家滅門,大家都知道的。最後丁舉人無奈的告辭。
把活命條件講完,丁舉人覺得給了這幫人交代。聽到這處置,有幾個求情的還試著想開口,丁舉人當時就喝道“就這了!敢造反,就彆說啥了。霍爺造反,自己進京殺了皇上……”
“丁先生。這是真的假的?”當即有人賭氣般的問。
丁舉人大驚,仔細看了這幫人一圈。就見這幫人竟然個個都一臉不相信的意思,可是把丁舉人嚇到了。
霍崇進京殺了雍正,都是半年前的事。丁舉人也不信,還通過渠道打聽。連八爺逃去盛京立了新皇帝的消息都確定了。卻沒想到這幫鳥人竟然還不相信。
怪不得這幫鳥人的親朋竟然還敢作亂。這……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去濟南又不費事。你們派人去濟南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我給恁講,恁都夠俺拔腚!都是啥也不知,才敢嚇jb弄。以後彆來找俺,恁就這樣,俺死也是被恁牽連!”
遭到丁舉人這麼不給臉的攆出去,這幫士紳們是得事情不對。各家除了去告訴那些參與暴亂的士紳家告知最新消息,同時各家都趕緊派人騎快馬去濟南。
正如丁舉人所說,在朝廷還掌握的濟南,這些人打聽到了最新消息。得知了最近半年的消息之後,大漢政權控製地盤內的士紳們都聽傻了。原來雍正皇帝被殺竟然不是霍崇造謠。
霍崇不僅殺了雍正,還火燒六部,殺了好些六部官員。更導致八爺跑去盛京另立新君。
這下所有還沒自尋死路的士紳們都不再為被抓的那幫人活動,在山東士紳之中終於開始有人想起霍崇的檄文所講,‘胡虜無百年國運’。
在南方,曾經的犯官們也開始從雲貴等流放地開始返回。離開京城的時候,這幫人帶著木伽,此時總算恢複了正常的穿著。雖然沒有官府,至少也不再一身囚服。
經過江南,有些記性好的百姓甚至認出了這些犯官。當即上前詢問。
高龐好久沒回江南,邀約了同學們吃酒。親眼見到一名前犯官灰溜溜從酒樓裡逃走,正在看犯官背影,就聽同學笑道“這些人倒是不敢亂說話啦。”
見百姓們神色失望,對前犯官各種嘲諷,說他們怎麼就沒了膽子。高龐不覺莞爾。
對讀書人來說,犯官心態反倒是極好明白的。犯官們發配途中都是一腔怒氣與委屈,隻想把鬱悶之氣發泄出來。此次回京都是為了能再次啟用,誰還敢胡說八道。
擰開酒壺,高龐給同學們斟上酒。看到碧綠的酒水,聞到凜冽的香氣,同學們都嘖嘖稱奇。一口下去,個個又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