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等我們分手!
複燃06
董朔夜第二天早上五點起床晨跑,回來開冰箱找水喝,一眼就看到了被凍在冰箱裡的蘇瑜手機。
董朔夜“?”
他拿起來一看,蘇瑜的手機已經凍得自動關機了。
他一邊擦汗一邊回頭往房裡走,看見蘇瑜還在呼呼大睡,於是伸手把凍得冰冰涼涼的手機往他脖子裡一塞——
蘇瑜大叫一聲在床上蹦了蹦,拚命往被子裡躲,醒了。董朔夜見好就收,把蘇瑜的手機往枕邊一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把手機放冰箱,今早打算吃冰凍手機?”
蘇瑜從小都仿佛腦子裡缺根筋,他做出來的事,董朔夜深知不能用平常的邏輯來解釋——尤其是這個家夥醉了的情況下。
蘇瑜想起這茬了,又是渾身一個激靈。
他昨晚完全喝醉了,完全憑著本能行動,他依稀記得自己仿佛……把傅落銀的電話關在了冰箱裡。
他立刻爬起來要開機,又找董朔夜要手機充電頭。
董朔夜攤手“我家沒有對得上你的數據線,夏燃的手機型號倒是和你的一樣……”
“滾滾滾,你手機拿來,我給負二打個電話。”蘇瑜深吸一口氣,“我準備好迎接暴風雨的到來了!”
蘇瑜奪過董朔夜的手機,撥通傅落銀的電話。
接通後,蘇瑜像一隻兔子一樣跳了起來,趕緊回頭把外套套上,拽著董朔夜往外衝“我我我我過來跟你說,我緊張,負二你等等我,一會兒也不要罵我。我接董朔夜車過來——沒有!我絕對沒有故意不接你電話!我昨天是喝醉了,天地良心!”
他經過樓下的時候,夏燃正在給自己倒開水。
聽見那個熟悉的稱呼,夏燃動作有了片刻的停滯,隨後低下頭。熱騰騰的熱水倒進紙杯裡,嘩啦作響。
蘇瑜拽著董朔夜,風馳電掣地趕往傅落銀住的地方。
蘇瑜敲門,裡邊傳來傅落銀的聲音“密碼我生日。”
那聲音很啞,聽起來很疲憊。
蘇瑜嘀咕“知道你生日是幾號,可是你是哪一年出生的來著?”他在這邊說著,董朔夜就越過他的肩膀,伸手摁了一串數字,大門“啪”地一下打開了。
一進門,蘇瑜被滿屋子的煙味嚇了一跳。
薄荷煙,味道不難聞,也不會像一般的煙草那樣在身上留下抹不掉的氣息,但是吸一口隻覺得從口鼻冰涼到肺,很冷很涼。
傅落銀坐在沙發上,濕透的衣服半乾,現在還是潤潤的帶著褶皺,他半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湊近了,聲音聽起來更啞了“林水程人呢?”
他查過了,林水程關閉了對他的定位開啟。
他如果想知道林水程在哪兒,有大把方法可以立刻知道,但是傅落銀不想這麼做。
先是什麼都不說提分手,再是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搬了家,就算是因為吃夏燃的醋,這件事已經嚴重觸及了他的底線——儘管他都沒有認識到這種憤怒的來源是什麼。他滿腦子隻有一件事林水程居然敢拋下他!
誰給他的膽子!
是個人都能看出現在他身上的戾氣,蘇瑜乖巧坐在沙發上,嚇得瑟瑟發抖。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給傅落銀遞出一個信封,“負二,嫂,嫂,嫂子給你的……”
董朔夜在另一邊沙發上坐下了,蘇瑜瘋狂渴求地看著他,希望董朔夜能夠為兄弟兩肋插刀,過來當個人肉沙包什麼的,不過董朔夜沒有動,這人完全作壁上觀,看好戲似的抱起了手肘,還翹了個二郎腿。
傅落銀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接過信封後打開,看見裡麵是一張黑卡,還有另一張普通的銀行·卡。
他隻覺得胃又疼了起來。
他回來後一直沒吃飯,冰箱清理得很乾淨,隻剩下那些沒有處理過的新鮮蔬果。
林水程居然連張紙條都沒給他寫!
“這是什麼?”傅落銀看向蘇瑜。
蘇瑜快哭了“嫂子還你的錢和分,分,分手費……”
傅落銀的臉色已經不能單單用“難看”兩個字形容了,他氣得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星城聯盟的銀行·卡,每一張都可以直接和id卡關聯起來,這張卡本來是空卡,林水程把它的持有人改成了傅落銀,隨後往上麵按批次增加了一百二十多筆費用,每一筆費用後麵都寫了詳細備注,說明了是還他的哪部分錢,精確到年月日時收款方訂單號。
比如“1017牛肉火鍋星城聯盟大學美食城費用”“1103首長貓爬架費用”……等等,事無巨細,每一筆林水程都算了進去。傅落銀買的貓玩具首長壓根兒沒怎麼用,林水程也沒帶走,但是這筆錢他依然記下來還給他了。
最後一筆的說明很簡單,備注就是“分手補償費用”。
被包養的替身小情人分手了,且單方麵退回了包養期間所有的費用,甚至還給了分手費——
傅落銀活了二十五年,頭一次遇到這種奇恥大辱!
他氣得說話都在發抖“林水程……你狠,你行。”
他知道林水程這樣性格的人賭氣起來會是什麼樣子,但是他不知道林水程賭氣的後果會是這樣他快氣瘋了。
林水程在新的出租屋裡睡了一整天。
他提前給首長開好了罐頭,裝滿了貓糧。
首長這隻小貓咪很有自控力,不會像橘貓那樣隻要碗裡還有吃的,就會一直吃下去,它一向都是點到即止,所以也不用擔心它吃太撐。
吃飽之後,它也不乾彆的什麼。到了新的環境裡,首長離不開林水程,它跳上床,窩在林水程身邊,安靜地蜷縮成一個小團。也不睡覺,就瞅著他,乖乖地用一隻爪子扒拉著他的手臂,像一個毛茸茸的小守護神。
外邊淩晨時就開始下雨,冷氣嗖嗖的。房裡的空調沒有來得及修,開了好半天,熱氣和水滴答滴答往下滴落,簌簌作響,將房間裡悶得暖熱又潮濕。
林水程幾次醒來,一眼看見的就是臥室的窗。臥室裡沒有窗簾,外麵正對著寂寥無人的林蔭道,中間隻有草坪隔斷。星大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安靜過,仿佛某種老舊的末日電影,天昏地暗之中,人類的蹤影完全消失,隻剩下他和一隻貓的呼吸聲。
一伸手出去,暖氣就消散了。
林水程覺得頭疼,睡了一會兒後起來,覺得或許是空調太熱,於是關掉了。;冷氣慢慢湧上來,他在接踵而來的深眠中做了無數個光怪陸離的夢,幾小時甚至幾分鐘醒一次,多數都是被記不清的噩夢驚醒的。他完全想不起來夢裡的一切,但是隻有那種輻射全身的心悸記憶猶新。
他最近開始出現一定程度的睡眠障礙,和以前一樣,身體極度疲憊,而精神卻高度緊繃,睡著後比不睡要更累,渾身上下的皮肉骨骼仿佛都被泡沫填滿,虛浮無力地附著在這一副軀體上。
他不知道這種狀態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似乎是見過那位紅色線人之後,又似乎是和韓荒吃過飯之後。之前他沒有意識到,直到從傅落銀那裡搬出來之後,這種狀態才開始被他自己察覺。
在數不清又是第幾次醒來後,林水程睜開眼,看了看手機。
零星的幾條信息,群裡的全體通知,一些好友添加申請,幾個女孩或者男孩的表白。
審稿係統沒有給他分配新的稿子,他目前隻有杜清吳教授的那一篇論文還沒有審完,離反饋日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傅落銀除了上次的說要和他當麵談談以外,也沒有再給他任何新的信息。
林水程看著短信頁麵裡傅落銀的頭像,劍眉星目,英俊好看,這次他伸出手指,拖動短信橫條刪除了對話框。
手機光亮得刺眼。林水程逐條看下去,刪掉了運營商的廣告和一些以前合作過的甲方的邀約請求。
還有楊之為的一條信息“聽聞星城量子分析係出了點事,你情況如何?我這邊化學的大門將永遠為你敞開。”
林水程打起精神回複了消息“謝謝老師,我想先休息一段時間。先把碩士讀完,提前畢業,最近的話可能狀態需要一些調整。”
他現在就算是退學重考化學也要將近一年的時間,不如多花半年把量子分析係的碩士學位提前拿到手。化學,尤其是楊之為近年來帶領的生物化學和物理化學,和量子分析是有交叉點的,包括質譜分析、規律演算等內容。
量子計算機短時間關停,背後損失最大的是聯盟,聯盟一定會快速修複好儀器。複課也是遲早的事。
這段時間,是也隻能是他過去與未來生活的一段平緩的過渡期。
隻是林水程看不見這段過渡期的終點。
“那麼你最近在乾什麼?休息好了也可以過來當實驗室助理,就像以前一樣。”楊之為回複他。
林水程“謝謝老師,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