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官和文杏點了點頭。
果然過了沒多久,餐食還沒來,步天行先來了。
他穿過那扇雕滿了歲寒三友的精美花罩,依稀看見六柱大床上那被撩起的帳幔裡傅雪倚在床圍的側顏。
他隔著數步的距離頓住了腳步,莫名的有些心虛。
自打北陰使臣來過之後,他倒是真的發現自己待明負雪十分的不是東西。
傅雪微微側了側頭。
步天行隻覺得那眸子掃過來,全不似他想象的模樣,什麼癡怨、什麼厭憎,統統沒有。
隻有輕飄飄的打量和審視,像看一個無關痛癢的陌生人。
步天行怔了半晌,心底萌生了一股惱意,他三步兩步走了過去,掀起衣擺坐到床沿,眼睛卻向彆處隨意掃了一圈,這才轉過頭來對上傅雪的視線。
傅雪心中嗤笑了一聲,原來這人也會不自在啊。
傅雪的嘲意帶到了臉上。
步天行冷聲道“看樣子你是大好了。”
傅雪心道,壞了,沒藏住。想抬手摸臉,硬生生改道撫住了胸口,蹙起了眉“登徒子!你往哪兒坐?”
步天行一頓之下聲音拔高了些“明負雪!”
傅雪陡然瞪大了眼睛“你做什麼要這麼大聲?”又轉向不遠處的芳官“芳官,快救救我。”她瞪著不眨眼,沒一會兒,眼睛刺痛,眼淚就滑了下來。
芳官趕了過來,傅雪向她懷中一歪,嗚嗚咽咽就哭了起來“……這般凶,我害怕!”
芳官撫著她的背,埋下頭悄摸覷了一眼步天行的臉色。
步天行冷笑道“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傅雪露出一隻眼來,梨花帶雨的瞥向步天行,看見步天行不善的目光,顯得驚懼不已,她突然猛的抓住胸口的衣襟,開始急促的喘粗氣,芳官急忙道“不好,文杏,快拿針來。”
步天行迅速站起身來,想湊過去,卻被聞訊而來的文杏擠開,拉下了紗帳,與芳官一塊將傅雪迅速轉身麵朝內坐著,考慮步天行在,沒脫去她的衣裳,一人用手指按壓背後的心俞穴。
一人給可以外露的部位施針。
都有模有樣的。
傅雪粗重的喘息聲漸漸平息下來。
步天行傻子一樣站在一邊,攢了一肚子的火又不知朝何處發泄。
他盯著傅雪的背影看了許久,臉色越來越沉——這就是個說不得、碰不得的祖宗,也不知道費大勁弄回來有什麼用。
再說他做什麼了?他什麼也沒做,統共就說了兩句話,她都能發病?怎麼瞧怎麼有點兒……假。
沒辦法,傅雪的演技就到這兒了。這比演情情愛愛的要難多了,再長些時間,她自己都要破功。
待芳官將傅雪扶著躺下來,步天行一臉黢黑的甩著袖子出去了。
沒過一會,有人送了餐食過來,三人份的,本來下人是不能在主子房中用食的,但考慮到傅雪的病情離不得人,就一並送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