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雪寒霜耐歲寒!
含霜空洞的眼睛還睜著,臉上還有涕淚的痕跡,額間還染著海棠花圖案,暈染了一半,劃拉到了鬢邊。
像是被人用手指狠狠的抹過。
沙白心中咯噔了一下。
這還是不久前含霜托沙白命人置辦的,圖樣兒是她自己畫的,有蓮、有芍藥、有海棠……
沙白請了有名的雕刻匠人用上好的玉一一雕刻出來,沾了香腮雪的麵膜膏,再沾上胭脂,往額上一按,便有了一朵完整的花,還可隨意更換顏色。
能瞬間就叫人想起當年的明負雪。
含霜當初進府沒多久,就多多少少有些明白自己為何會被王爺選中,抬進府中。
步天行在這方麵向來不是喜歡藏於內心的人,許多時候他會很直白的嫌棄她,“負雪就比你……”
似乎越是留在他身邊的,他越是膩味,越是不在身邊的,反而才越是想念。
他對待含霜就如當年對待明雪顏一般,一邊在身體上侵占她,又一邊在言語上羞辱她。
含霜看起來很得步天行寵愛,像他那麼喜新厭舊的一個人,卻還是三天兩天的來棲雪苑留宿,表麵上恩寵不斷。
但彆的侍妾都先後懷了孕,與步天行同床最多的含霜,肚子卻始終沒有動靜。
使得含霜,忍著諸多惡氣,開始致力於模仿,沒少跟人打聽側妃的喜好。
隻盼能憑著這幾分相似,恩寵更甚,能讓她留個孩兒在府中立足。
這壓花的玉件兒製作花了一些時間,沙白頭兩日才將東西遞給她。
還沒用過兩次,這海棠紅妝,他也是第一次見。
沙白心裡懷疑含霜的死就是因著這妝扮的緣故。
畢竟當初側妃死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那教她模仿這般裝扮的人,得是存了多大惡意。
沙白問周圍的侍從“王爺可有示下?”
一名內侍答道“說是拖去亂葬崗喂狗。”
沙白苦笑了一聲,又喂狗,亂葬崗的野狗都是叫自在王府喂大的。
外麵都傳成啥樣了,還不知收斂……
渚清一直跟著沙白,待沙白命人將屍體從側門抬了出去,兩人站在巷弄裡目送著幾名淩雲衛將屍體拖走,又瞅著四下無人,渚清這才壓低聲音說起話來“府中那些人亂嚼舌根,遲早也要死在王爺手中。”
沙白不耐道“他們不怕死,你操這些閒心作什麼?”
渚清知他因滄浪的死心中有氣“他們不怕死,你怕不怕死?你也不怕死是不是,我怕死行不行?”
沙白冷笑一聲“倒要真虧了這些流言蜚語,我原先不明白滄浪因何而死,現下卻是明白了。”
當初步天行去王陵將明雪顏的屍身棄之荒野,去了一趟宮中再回到王府之後,便將滄浪等人召進書房。
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因為知道的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