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議的愛人!
“李君,你看起來情緒不是很高漲呢。”
“那是因為我正困在一個十字路口裡。”
“十字路口?”鬆下感到非常不解,“不,你搞錯了吧,這裡可沒有十字路口。”
鬆下摘下耳機——那是對方送給他的一部隨身聽。他喜歡這個小盒子,尤其是在出門放羊和躺在椅子上曬太陽的時候。
李漢民露出一絲苦笑,他心裡的那個決定太徘徊了。
前天的夜裡,有好幾次他鼓起勇氣,想要對千代說“親愛的,我們一起私奔吧”。但是話到嘴邊,看著千代緊閉的雙眼、潮紅的臉龐,他又卡殼了。
他這一生就像是不斷和自己鬥爭的旅程他的骨子裡有著一種非常強烈的反叛精神,他厭惡這個世界,討厭所有所見到的虛偽的人。但是,過去三十多年的種種經驗教訓又提醒著他自己,他必須克製。
於是,他的精神在不斷的拉扯中變得畸形,變得連自己也無法看清。
其實,很多時候李漢民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從青少年時代就有了勾搭人妻這個奇怪的嗜好。
他的律師朋友為他辯護,聲稱這是原生家庭的緣故——他的母親是一位妓女,終生未能嫁人。而醫生則認為他有先天的心理疾病,並且在人格上也有一部分不可逆轉的缺陷。
但是他很難苟同於這樣的看法。他覺得自己沒有毛病,至於喜歡人妻這個嗜好,也隻是純粹的愛情觀不同而已。
他曾經在一艘往返於日本和台灣之間的商船上擔任一名水手,商船的船長是一位葡萄牙人。
船長的名字叫做切瓦魯·辛格,外號是大胡子。
大胡子操著一口字正腔圓的漢語和日本話,英語也可以做到流利溝通的程度,卻獨獨不會說葡萄牙語。據說從明朝時期開始,他的家族就開始在東亞地區從事“偉大的”海運事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胡子是他走上跨海走私的導師,同時也是他人生的導師。如果不是他睡了大胡子的老婆,他們現在還會保持著非常要好的朋友關係,興許與會定期地在一起喝酒吹牛。
李漢民和大胡子是在一家“上海大飯店”——雖然名字中有上海兩個字,但是它確實是一家台北的本地飯店——的交際晚會上認識的。
大胡子的口條很好,思路清晰,目標明確,總是能在萬花從中得到他心滿意足的獵物。
大胡子喜歡高談闊論,喜歡將一些本來很小的事情上升到國家、民族、人類的高度。如果日本政府聘請大胡子來做所謂的“圈”的話,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當然人們也喜歡聽他說這些,其中便包括了李漢民。
在無數次鶯歌燕舞、美酒佳人、沒完沒了的宴會裡,大胡子為李漢民留下個了三句關於愛情的“至理名言”。
第一句是對於男人而言,這個世界上的女人分為兩種。
第二句是第一種,你會和她睡覺,然後,隔天早上你就可以把她忘得一乾二淨。就像是一場露水,天亮以後,便會從你的生命裡蒸發,不能在你的世界裡留下一點痕跡。這種女人,可以叫做床伴眠伴,隨便怎麼稱呼都可以。
第三句是而第二種女人,你可以和她睡一輩子,和她在一起,你們的纏綿永遠停不下來。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讓你感到興奮和驚喜。這種女人,也就是我們常常所說的愛人。
這樣的言論,對於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都是荒謬至極的屁話,但是,對於李漢民來說卻振聾發聵。
仿佛是一個在精神荒漠中快要“渴死”的信徒終於見到了聖經,李漢民從此便將這三句話當作了自己人生哲理。他也終於為自己離奇的嗜好找到了開脫的說辭。當然,這些說辭不是將給彆人的,而是他自己。
也正是因此,他開始迷茫了起來——
因為他遇到了無論是纏綿多少次,仍然每時每刻都可以讓他驚喜和興奮的女人——千代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