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祁退出論壇後台,向後一靠,壓得椅背向下,變成一個半躺的姿勢。
窗外陽光明媚,從挨著窗戶的辦公桌照進來,甚至有些刺眼。
他舉起手腕,那枚由親近長輩送給他的玉佩已戴了多年,在陽光下越發溫潤通透,像是蘇桃琥珀色的眼眸。
放棄?
讓蘇桃追求真愛?
開什麼玩笑。
他說過不能分手,就會做到。
搖擺不定想逃跑的小蘑菇,要被抓回來,撕成條,一根根攤在太陽底下曬成乾,就再也沒有亂跑的能力了。
就像他之前用手表設計蘇桃一樣,學生會會長這個位置能給他的便利很多。
他哪怕不在蘇桃身邊,也能摸清蘇桃的一舉一動。
更彆說,他還有錢有人,黑進蘇桃手機小菜一碟。
哪怕蘇桃失蹤一段時間,他都能巧妙的遮掩過去。
他能做到的事情很多,而他的行動,都將取決於蘇桃的選擇。
為了使自己的行為合理,蘇桃換了個小號,上論壇搜了一下梁北檸的相關帖子。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蘇桃甚至沒去主動接觸過梁北檸,他倆又不同係不同年級,不刻意接觸平時根本遇不上。
倒是周日到蔣祁宿舍約會時,又偶然碰到過一次。
依舊是什麼接觸都沒有,連主動認識都沒有,擦肩而過也說不上,就普普通通的人群裡兩陌生人。
要讓蘇桃自己形容一下,在現實中這樣挺正常的,但要說是女主和反派,好像並沒有擦起適合這兩個身份的火花。
當然,都沒想擦起火花就是了……會被火化的。
說起來上次約會因為是周日,可以整天休息,蔣祁凶狠的有點過分了。
蘇桃差點以為他發現了什麼。
否則怎麼會給他一種要把他一口口吃掉的錯覺。
那咬出來的滿身牙印,蘇桃一摸自己……
好家夥,活像一塊掉進狼堆裡活著出來的肉。
完整,但沒完全完整。
再看笑容溫和的蔣祁,蘇桃莫名膽戰心驚,伸手戳了戳蔣祁。
“學長,你在生氣嗎?”
蔣祁輕勾唇角,“怎麼這麼說?”
蘇桃默默在床上打了個滾,展示那睡衣睡褲都遮不住的猖狂痕跡。
蔣祁愛憐的伸手摸了摸蘇桃肩膀上的咬痕,“你不是很清楚嗎,這是我的癖好。還是說,你覺得你做了什麼會讓我生氣的事?”
“哈哈……怎麼可能,”蘇桃立刻轉移了話題,“馬上就國慶節假了,你回家嗎?”
蘇桃是不回去的,他現在幾乎是無家可歸,放假期間可以留校,他估計得孤零零待在宿舍裡。
蔣祁自然知道這一點,怎麼會留蘇桃一個人在這。
他俯身親了蘇桃一下,語氣溫柔許多,“不回,你想去哪裡玩,我陪你。”
蘇桃撐著下巴思考片刻,“在學校裡旅遊可以嗎?”
蔣祁也學著蘇桃思考片刻,“我覺得寢室這個景點不錯,可以在床上,陽台,浴室,櫃子,書桌……”
蘇桃捂住了蔣祁的嘴。
放假前一天的中午,梁北檸在獨寢拿快遞的大廳那兒,拿到了夾在快遞中間的一封白色信件。
上麵沒有快遞麵單,也沒有他人的信息,也沒有寫著她的名字,但能夾在她的快遞裡,應該是特意給她的。
梁北檸心生疑慮,拆開了信封,裡麵隻有一張紙,寫著一句簡單的表白。
——我喜歡你。
沒有收信人,也沒有落款人。
翻過來,信紙背麵也寫了話。
——再見。
梁北檸被表白過很多次,但這是最奇怪的一次。
“抱歉,這封信應該是給我的。”
清朗溫潤的聲音響起,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也伸過來,看似紳士實則霸道的拿走了這封表白信。
“蔣會長?”
梁北檸也是學生會的一員,對來者有些驚訝。
但時常打交道的信任使她本能的相信了蔣祁的說辭,把奇怪的告白信交了出去。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蔣祁戴著銀邊眼鏡,即使在宿舍樓也衣冠整齊,溫和的態度讓人如沐春風。
“朋友想惡作劇我,結果放錯了地方,還找我來幫忙回收一下。”
惡作劇蔣祁?
這兩個詞感覺壓根聯係不起來。
不過梁北檸和蔣祁不算熟,也不想在休息的私人時間多打交道,免得論壇上又多出幾個八卦貼。
梁北檸把信封也給了蔣祁,禮貌的告彆了。
……說實話,她並不覺得這像是一個惡作劇。
但也隻是一封未署名的告白信,追究起來沒什麼意義。
蔣祁的笑容不知何時落下了,他緊抿著唇角,死盯著那刺目至極的四個字。
這是蘇桃的筆跡,是蘇桃親筆寫的。
在隱忍到幾乎看不出的怒氣下,紙張被揉皺成小小的一團,背麵的“再見”二字,也被深深地藏了起來。
當天下午,蘇桃與放學回家的唐聞告彆後,直接來了蔣祁的辦公室。
他們約好假期一起過,今晚也打算一起去吃飯。
“怎麼突然讓我來辦公室了?你還有事情沒處理完嗎?”
蘇桃抱著一摞作業和課本,放在茶幾上。
他本打算回寢室放東西的,但蔣祁發消息讓他先來這裡。
蔣祁沒回答蘇桃的問題,起身越過蘇桃,先給門打了反鎖。
反鎖聲音響起時,蘇桃神經也跟著猛地一跳。
蔣祁一步步走向蘇桃,辦公室的窗簾早就拉上了,關上門後,室內陡然昏暗下來,使蔣祁越發陰翳的表情都模糊在暗色中。
但不需要過多言語,僅僅是踏在地板上的腳步聲,周身散發的沉鬱感,和黑暗中冰冷的雙眸,都足以讓人恐懼顫抖。
“該從哪裡談起呢?”
蔣祁語氣甚至是溫和的,反而顯得越發恐怖了。
“玉佩,表白,還是梁北檸?”
他停在了蘇桃麵前。
“對了!”蔣祁恍然大悟般從口袋中拿出皺巴巴的一團看不出原形的紙,“你應該還沒忘記這個吧?”
蘇桃緊張的退了一步,腿抵在沙發扶手上。
他開口時,才發現自己聲音格外乾澀。
“……我可以解釋,蔣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