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寰宇說著又瞥了眼旁邊的周劼,“道歉要是有用的話,那還要你們這些警察乾嘛?那些罪犯犯完法道個歉就可以既往不咎了啊。您說是不,謝~叔~?”
說到最後兩個字,何寰宇特地拉長了聲音。
“你也不用陰陽怪氣,想怎麼樣你直說,我認了。”周劼被諷刺地麵上掛不住,忍不住出聲道。
“我想怎麼樣?”何寰宇此刻宛如林黛玉附體,“瞧瞧周大警官這話說的,哪能是我想怎麼樣了呢?我又不是您,說的話就是王法。”
“小周,你先出去!讓你道個歉都倒不好!鑰匙給我……”謝東來嗬斥了一聲周劼拿過了鑰匙。
待得周劼出了審訊室,謝東來這才苦著臉對何寰宇說,“小何你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周劼這混賬仗著他老子是市公安局副局長囂張跋扈胡作非為,但是既然他都已經認錯了又沒出什麼大事就到此為止吧?這樣鬨下去對誰都不好啊……”
謝東來說著說著就頓住了,因為他看到何寰宇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謝叔,這麼說你是打定主意要當說客了?”何寰宇冷聲問。
“那倒不是,謝叔我是真為你好。我知道你背景大不怕這些,但是架不住天高皇帝遠啊。”謝東來替何寰宇解開手銬苦笑道,“都說縣官不如現管,在洪城這一畝三分地上,他爸爸周華秋還是很有幾分薄麵的。”
“哦,這樣啊。”何寰宇點點頭,對於謝東來的勸諫不置可否,“那麼謝叔我還是勸你一句,這件事你捂不住。”
何寰宇活動了下有些酸痛的雙手接著說,“我在去餐車吃飯的時候,有注意到我們那節車廂有一個漢東日報的記者,我看到了他麵前桌子上放著的記者證。他的座位離我可不遠,就隔了兩排。
“而周大警官那句‘老子的話就是王法’聲音那麼大,想必大家都聽到了。
“我估計這會新聞稿都已經在審定了吧?漢東日報啊,這話一刊登上去,影響可就太大了。謝叔如果我是你,我就棄車保帥了。”
“你說的是真的?”
謝東來冷汗都下來了。
這事要是真的上了漢東日報,他這個直屬領導也脫不了乾係,得吃上掛落。
“當然是真的啊,我騙你乾嘛?”
何寰宇似乎說得嘴有些乾,抿了抿嘴唇接著道,“而且吧,這事不是小事啊!這是什麼?這是誣陷啊!還濫用職權,而且執法犯法更為讓人痛心。
“這損害的不僅僅是我個人的利益,更是損害你們公安民警的聲譽,損害黨丶和丶國丶家的公信力。謝叔你還覺得這是件小事嗎?”
“我知道了,這次算謝叔欠你個人情。”謝東來深吸口氣,繼續道。
“回頭我就讓紀委監察局的同誌立案調查,收集證據然後召開全所會議,作出決議開除周劼公職。其他剩下的,就等公訴吧。
“至於小何你這邊,我會以車站派出所的名義發表聲明,澄清並致歉。哎,這回大會檢討你謝叔我估計是躲不過咯。”謝東來苦笑道。
“嗯,記得不要泄露我個人信息啊。”何寰宇不放心地叮囑了句,“還有那許弋的錢,最好還是給人家想辦法找回來吧……”
“這個我真打不了包票。”謝東來搖了搖頭歎息道,“鐵路環境太複雜了,車站人流量又大,這人家隻要一下車我們根本找都沒法找。”
“哎,也是……”何寰宇站起身來歎口氣表示理解,同時對許弋的不幸遭遇表示默哀,“那謝叔您忙著,我就不在您這吃飯了……”
何寰宇給愁眉苦臉的謝東來打了個招呼,站起來活動了下渾身酸痛的身子。
“行,這次真讓你受委屈了。”謝東來也站起身來,“等過段時間空下來了,我請你們父子兩吃個飯,算是給你賠罪,也順便和你爸聚聚。”
“再說吧,”何寰宇揮揮手,有些百感交集地走出審訊室。
這都是什麼事呀。
並不理會審訊室外給自己賠著笑臉的周劼,路過值班室走廊的時候倒是接過了周建龍遞過來的溫開水——一來何寰宇對這老實小哥的印象不賴,二來他是真渴了。
這次手續挺快,何寰宇也沒要那賠償的三瓜兩棗,隻是簡單地在文件上簽了個字,就被周建龍陪同著送出了門。
出了值班室的門,何寰宇一眼就看見了蹲在夕陽餘暉下的許弋。
“走吧,看你這麼有良心的份上,我請你吃飯。完事我可得去開個房好好洗個澡去去晦氣。”
何寰宇走過去對許弋說,他在出來的時候聽周建龍說了,許弋這小子怎樣都不肯簽字領那兩萬多塊錢,說是不能害了何寰宇。
見到何寰宇平安出來,原本正擔心著的許弋放心了大半。聽到何寰宇又說要請自己吃飯,本就不好意思的許弋正想婉言謝絕,卻不料肚子這時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起來。
也是,好幾個小時了,天都快黑了,是該餓了。
“哈哈哈,走吧,彆矯情了。”看著許弋這個窘樣,何寰宇不由大笑起來,“走了走了,吃飯去,待會可得點一大盤白豆腐,去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