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星!
——熱烈歡迎盛星女士蒞臨我試鏡現場。
盛星從沒有像此刻一般,覺得自己某個地方出了點兒問題。她心血來潮想欺負人就算了,居然還讓李疾勻這個不太正常的人幫忙。
“讓人摘了。”盛星簡直沒眼看,語氣涼颼颼的,讓小助理有點兒緊張,“等等,溫邊音來了嗎?”
今天盛星特地穿了雙高跟鞋,她本就有一米六八,這麼一穿,小助理不得不踮起腳,附耳低語“來了,我的線人說,她是最早到的,現在在小樓裡。”
盛星“你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還線人。”
小助理嘿嘿笑“這樣安全,這可是我信息來源多的原因之一,我們從不說對方的身份,極其安全。”
一聽溫邊音來了,盛星看了眼上頭的橫幅,在心裡冷哼一聲,帶著點兒氣開口“現在就摘。”
小助理一聽,忙跑去找人摘了。
許是心裡憋著氣,盛星的走路比平時重一點兒,高跟鞋踏在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靜謐的清晨分外明顯。
三層小樓底下是一扇木門,此時木門大開,工作人員吃著早飯,低聲說著話,當響聲傳來的時候,大家不約而同朝門外看去。
木門像畫框,將弄道框成一幅狹長、動態的畫。
灰白的背景下,一抹翠綠如春意從枝頭綻開,下擺的桃色一路蔓延向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漸漸盛開。
可女人嬌豔的容顏卻比這抹春意更甚。
黑發紅唇,冰肌玉骨。
隻可惜她穿著外套,擋住這件旗袍的全貌,隻下擺貼著雪白的小腿,時近時遠,左右擺皆未開衩,因此她的步子邁得很小。
攝影師忍不住把鏡頭對準了盛星。
工作人員們忍不住竊竊私語,一時間人群騷動起來。李疾勻本就不耐煩溫邊音的低聲細語,下意識想嗬斥人群,一抬眸,他嘴裡的話頓時咽了下去。
編劇忍不住道“劇本中期,那時候國民政府成立,社會文明開放程度提高、思想解放,婦女地位也隨之提高,旗袍逐漸有了新的發展。到三十年代,電影明星顧蘭君在旗袍左擺開衩,往後這衩越開越高,到腿根為止。”注[1]
“盛星穿的這件,更像是傳統的旗袍樣式,沒有曲線的改變。”
“倒是符合開片的場景。”
李疾勻快速走到攝影師身旁,專注地看著鏡頭裡的旗袍,道“這件旗袍,比我們前半部分背景的戲服做得好。”
他萬事講究完美,這麼一句話,就意味著先前定好的戲服樣式全部要改,至於改多還是改少,還得底下人自己掂量。
李疾勻盯著監視器看了許久,忽然道“試鏡取消,衣服全部重做。劇本需要再改,今天收工了。”
剛進門就聽到這句話的盛星“”
她忍不住幾步上前,視線瞥到在屋子裡發愣的溫邊音,壓低聲音問李疾勻“你是不是和我作對?”
李疾勻不理盛星,自顧自地吩咐完了,才正眼瞧她“今天暫時沒時間理你,過幾天再聯係。”
說完,拉著編劇上樓去了。
盛星深覺找李疾勻幫忙就是個錯誤。
她壓著火,也顧不上彆人,轉身就走。
溫邊音團隊就這麼被晾在這兒了,經紀人和助理臉色都不太好,溫邊音眉頭微皺,思索著李疾勻的話。
還有盛星,她沒事跑試鏡現場來乾什麼。
溫邊音早在前天就知道盛星在現場,還不是來試鏡的,是和李疾勻一塊兒看她們試鏡。她為了今天做了大量的心理準備,沒想到連試鏡都沒輪上,隻是因為盛星穿了一身旗袍。
工作人員已經很習慣這樣替李疾勻善後了,簡單解釋過後,說試鏡時間會另行通知,解釋完也沒管她們,繼續通知還沒到的演員。
經紀人忍不住道“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一早就”
“行了。”溫邊音低聲打斷經紀人的話,掃了一眼忽然忙碌起來的劇組,“李導就是這麼個脾氣,我們走。”
等走出小樓一段距離,溫邊音維持不住麵上的平靜之色,說“去問問盛星前兩天穿什麼衣服,熱搜的事她或許知道了。”
熱搜的事她們確實操之過急,不該這麼快就把李疾勻牽扯進來。
更不應該這麼早就和盛星對上。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溫邊音從不是輕易退縮的性子,她今年已經二十七了,在這個圈子內摸爬滾打多年,她清楚市場對女人年齡的苛刻。
而盛星,她什麼都有了。
溫邊音想起剛才李疾勻的話,對助理道“去打聽打聽盛星身上的旗袍是哪家店做的。還有,注意梁愽生那邊的情況。”
經紀人的重點在另一件事上“盛星不參加試鏡,反而來幫忙選角,又接了其他戲,她不演豈不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溫邊音擰眉“李疾勻做事沒有章法,一天沒定角色,就隨時可能出意外,最近彆招惹盛星。”
不但不能招惹,她還得找個機會去示好。
在戈壁影院被所謂“路人”拍到的照片根本不是巧合,從梁愽生下車再到上車,張張照片都避開了溫邊音的車牌,未免過於巧。溫邊音本不想這麼早利用這照片,但梁愽生說他和盛星即將要有合作,在那之前梁愽生卻和彆人不斷傳出緋聞,場麵想必會很好看。
可溫邊音沒預料到,盛星當晚也在那兒。
反而讓這兩個人一塊兒上了熱搜。
車內。
小助理一臉鬱悶“姐,李導的心思也太難捉摸了。我們回工作室嗎,晚上的飯局你去嗎?”
盛星對著鏡子卸口紅,隨口應“猜他的心思乾什麼。回工作室換衣服,晚上是《燃我》劇組的飯局?”
小助理看微信確認“不是劇組飯局,就是導演請你和梁愽生吃個飯,可能想讓你們提前熟悉一下,簽合同也就這兩天了。”
盛星緩慢地眨了眨眼,問“就我和梁愽生?”
小助理點頭“就你們。”
盛星思忖半晌,慢吞吞地打字找江予遲[三哥,今天試鏡臨時取消了,晚上我有個飯局,不用來接我了。]
江予遲是早上的飛機回來,下飛機看到盛星的信息時已經近中午,打電話沒人接,乾脆讓司機開車去了盛星工作室。
經紀人接到江予遲電話的時候還嚇了一跳,快步走到窗前往下看,果然看到了江予遲常用的車,她忙道“星星在外麵和她們玩兒,商量元宵辦點什麼活動,手機可能落下了,我去找她。”
“星星!”
經紀人探頭喊,指了指手機。
盛星一看這手勢就知道是江予遲的電話,目前她和江予遲的關係隻有經紀人知道,連小助理這樣消息靈通的人也被蒙在鼓裡。
“三哥的電話?”
盛星鑽進辦公室,放輕聲音問。
經紀人再了解不過盛星,拿了大衣和遺落在沙發上的手機遞給她,指了指樓下“在樓下等你,記得戴口罩。”
盛星一回工作室就卸妝換了舒適的衛衣和休閒褲,現在去換衣服也來不及,這和她想象中的勾引一點兒都不一樣。穿上大衣、戴好口罩下樓,盛星一眼就瞧見了江予遲的車,他換了輛車,但凡被拍到一次,他就再不會用那輛車。
上了車,盛星抬眸對上江予遲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