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陌生男人,不是江予遲。
“三哥怎麼還不來?”
盛星的情緒低落下來,不知因著什麼。
鯊魚回頭看了眼,笑了一下“哥,正好,嫂子找你呢。我下樓睡覺去了,明兒我開車,得養精蓄銳。”
鯊魚走後,屋頂隻剩盛星和江予遲。
江予遲走近,見她悶悶的模樣,頓了頓,問“怎麼了?今晚瞧著沒什麼星星。周圍這麼黑,我們回去?”
盛星抬眼,水潤的眸盯著他“你去哪兒了?”
“這兒晚上冷,屋裡沒空調。”江予遲耐心解釋,“下樓去問一個婆婆買了熱水袋,是她自己用的。”
“怎麼了,星星?”
江予遲放輕聲音,抬手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盛星垂眸,轉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心裡發酸,她不高興彆的女人看他,喊他哥哥,甚至想和他睡覺。
她蔫巴巴地垂著頭,睫毛落下陰影,白皙的小臉在夜裡看起來有幾分可憐,小聲道“三哥,你抱抱我吧。”
江予遲俯身,凝視她片刻,似無奈般懶聲道“打小兒就抱你、背你,現在也是,我們星星還是個小姑娘。”
說話間,他抬手將她擁入懷裡。
上一次,盛星逃走了,這一次她努力伸出手,用力地回抱著他。纖細的身子幾乎要嵌入他懷裡。
江予遲微怔,不著痕跡地蹙了眉,安撫拍著她的背,哄道“三哥帶你回房?”
盛星吸了吸鼻子,情緒緩和了點兒,從溫暖的懷裡出來,嘀咕道“我還要和你說秘密呢,說完再回去。”
江予遲瞧著她的眉眼,配合著問“這一次說什麼秘密?”
屋頂放著一張木桌,椅子不知放哪兒去了。
江予遲抬手,一把抱起盛星,放在桌上,鬆開手,卻沒後退,抵著她的小腿,擋住夜風,說“三哥聽著。”
木桌不高,盛星坐著仍需要仰視江予遲。
無人的荒原,天地間,似乎隻有他們兩人。盛星捉著江予遲手掌,沒細想,開口道“小時候,我和陳漱關係很好。”
“因為一些原因,他爸媽不是很喜歡我,但他不是。我懂事起,他就跟在我身後跑,一口一個姐姐。那裡有座很有名的寺廟,常常有香客來,有時趕不及上山,就會到山下借住。香客很大方,會留下謝禮。每次,陳漱會把糖都藏起來,都留給我吃。還有有時候我害怕,他會來陪我,說會保護我。”
陳家夫婦,丈夫懦弱,妻子強悍。
他們對陳漱算不上溫和,但也不差,到底是親生兒子,關地窖從來都是關盛星一個人,陳漱起先在下麵躲了幾次,後來被發現,乾脆姐弟倆一起關。
盛星沒辦法討厭這個弟弟。
盛星斷斷續續說著,想到哪兒說到哪兒,碎片式的記憶很混亂,覺得累了就停下來,安靜看著江予遲,似乎在等他開口問,問這一切的緣由。
江予遲卻不問,一把將她抱起來,跟抱小孩兒似的抱下樓、回房、開燈,再放到床上,蹲在身前看她。平日顯得漫不經心的雙眸此時含著笑,他輕聲誇讚“星星從小就厲害,會爬樹、掏鳥蛋、跑得快,還很善良,幫隔壁奶奶淘米。”
“三哥以前都不知道。”
盛星抿抿唇,聽他跟哄小孩似的誇她,聽著聽著忽而彎著眼笑起來,先前所有煩悶的情緒,在此刻一掃而空。
她下巴微昂“嗯,我從小厲害。”
江予遲的心疼得厲害,見她笑,更是像被什麼撕扯著。他克製著情緒,問“今天還想聽故事嗎?”
盛星撇撇嘴,瞪他“哪裡來的這麼多秘密,不聽啦!”
盛星換睡衣,江予遲自覺地避開,也不嫌慢,就這麼耐心等著,等她說好了,才轉身看她。
這一回頭,江予遲頓住。
她穿著一套再簡單不過的卡通睡衣,短袖和短褲,規規矩矩。
但在男人眼裡,重點總是有所不同。
細細的胳膊像藕一般從袖口鑽出,雪白的肌膚像是流動的水,長腿如玉如脂,線條流暢,帶了點兒鋒利。偏偏她看過來的眼神純稚又乾淨,睡衣上還印著些可愛的小東西,叫人無端生出一股破壞欲來。
“我好啦,三哥。”
盛星乖乖躺在床的另一邊,眼眸靜靜地注視著他。
以前在家江予遲總能找機會躲,現在出門在外,他躲不開,也不想再躲。隻不過,還是同樣的難熬。
關了燈,房內一片漆黑。
一旦視覺被剝奪,彆的什麼就會變得靈敏起來。陳舊的牆板,擋不住隔壁似有似無的聲響。
起先,聲音時斷時續。
直到“砰”的一聲響,似是什麼撞上了牆。
盛星一怔,下意識喊“三哥。”
江予遲沉默地伸手,扯住她的手腕,一把把人摁到自己懷裡,低聲道“你睡你的,彆亂動。”
說完,他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盛星懵了一會兒,當那甜膩的聲音越來越高昂,她忽然想起那女孩兒拋著玩的小盒子,頭皮發麻,耳尖霎時紅了。
“三哥,你彆聽。”
這時候盛星還惦記著這個。
江予遲頓了頓,低頭貼近她薄薄的耳垂,微燙的氣息跟著字眼一塊兒往耳裡鑽,他說“除了星星,誰叫我都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