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看得頭疼,在心裡歎了口氣,說“再拍兩條。”
說著,脫下外套,往小助理懷裡一塞,又低聲說了幾句,重新走進鏡頭畫麵中,開始調整狀態。
方儉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李疾勻瞥了他一眼,道“你運氣不錯。”
這麼一重拍,時間緩緩流逝,眨眼已是深夜。
細如柳絲的雨仍無聲無息地下著。
盛星下了戲,迷瞪了好一會兒,她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麼事,直到看到小助理,才驚覺她把江予遲給忘啦!
“三哥呢,人來了嗎?”盛星踮起腳,左看右看,卻沒在片場看到江予遲的身影,“他給我打過電話嗎?”
小助理忙點頭“七八點的時候打過,我說你在忙。”
盛星扒拉著手機找江予遲,小助理忙給她披上外套,兩個人朝停車場走,將夜色和片場的人都拋在腦後。
酒店門口,車內。
小助理瞥了眼悶著臉的盛星,小心翼翼道“姐,江先生給我打電話那會兒好像在開車,說可能會晚點兒到,說不定就是路上耽擱了。”
“耽擱就耽擱了,怎麼電話都打不通。”
盛星猶自擔心了一會兒,剛準備下車,就見門口另一側駛來一輛車,掛著洛京的牌照,再仔細一看,是江予遲的車。
她倏地拉開車門,披在肩上的外套掉落,匆匆朝江予遲跑去,小助理也識趣,沒跟上去,默默溜走。
盛星才走近,江予遲猛然刹車,卻遲遲沒有下來。
她怔了片刻,朝車門走去,不等碰到把手,車門從裡麵打開,男人長腿一跨,自然地牽住她,下車,反手關門。
“三哥?”
盛星仰頭去看他。
江予遲正垂眼看著她,本就漆黑的眸此時含著晦澀不明的情緒,沉沉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細看眼睛竟泛著點兒紅。
盛星一頓,小聲問“怎麼了?”
江予遲盯著懷裡的女人,久久不動。
忽然,他動作極輕地將她擁入懷中,兩人交疊的身影在細雨中仿佛靜止的雕像,久到酒店門口的迎賓探頭張望。
半晌,江予遲微微鬆開盛星,喉結滾了滾,低聲道“先上樓。”
盛星抿抿唇,攥緊他的手,兩人朝著門口走去。
頂層套房。
盛星拿著毛巾,輕緩地擦拭著江予遲柔軟的黑發,還調皮地揉了好幾圈,他安安靜靜的,由著她玩兒。
江予遲坐在沙發上,盛星站在他身前。
女人柔軟的身軀距他咫尺之遙,他卻沒有伸手去抱她,隻是安靜地聽著她說話,說劇組,說天氣。
反複擦了幾遍,盛星蹲下身,仰頭瞧著江予遲。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今晚的江予遲很脆弱,似乎一鬆手就要碎開了。她眨眨眼,彎唇笑了一下“看我看傻啦?”
“星星。”
他低聲喊。
盛星傾身,仰頭親了親他的唇角,小聲道“星星在呢。”
江予遲垂著眼,和她額頭相抵,內心像是被什麼拉扯著,喉間一片乾澀,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裡。
“星星。”他低低地喊,嗓音喑啞,“三哥暫時沒法兒陪你了,明天要去一趟西北。臨時定的,比較急。”
盛星一愣,拉開距離,盯著他半晌,忽而笑了“就為這點事兒煩惱呀?我又沒有那麼小氣,你忙正事就去忙,不用想這麼多,忙完來見我就好啦。是大嫂說的紀念活動嗎?你也要去嗎?多久回來?”
盛星第一次聽江予遲說這件事。
上次在大嫂那兒的時候,那兩人都沒提起過,她本來以為江予遲不用去。今晚他這麼一提,顯得特彆著急。
江予遲動了動唇,啞聲應“是紀念活動,鯊魚臨時通知的。可能去一周,或者兩周,還不確定,但不會很久。”
盛星想了想,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你先去洗澡。小助理說你打電話的時候在開車,是不是沒吃飯?”
江予遲輕“嗯”了一聲。
盛星一聽,連忙把人趕進了浴室,自己溜達著去了廚房。她最近在滬上拍戲,奶奶和阿姨都寄了好些東西過來,外公更是,恨不得讓她帶廚師去上班。
冰箱裡什麼都有。
盛星上下仔細掃了一圈,忽而在角落裡發現白白軟軟的年糕,想起上次江予遲教她做的年糕湯,味道還不錯,乾脆就煮這個。
不過這一次,不用江予遲在她身邊盯著。
盛星忙上忙下,還升起一股自豪感來,她可真聰明,一學就會。江予遲在綜藝裡說得一點兒都沒錯。
時間緩慢過去。
江予遲洗完澡,悄無聲息走到廚房門口。
他微倚在門框邊,視線安靜地掠過廚房,最後停在盛星身上。她穿著居家服,長發紮起,側臉白淨,眼睫垂落,專心地看著鍋。
鍋內的水嘟嘟地響著,年糕在湯汁中逐漸變得柔軟,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以及一絲家的溫情。
而她,就在他視線所及之處。
他多想,就這樣看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