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鬼事!
我顧不了這麼多了,手又往喉嚨裡伸了一小截,兩根指頭夾到了那金屬玩意。
老者急切的問我“捏到沒有?”
“捏到了。哎哎。怎麼回事?”我喊道“那東西會跑!”
那金屬東西竟然在我的手中掙紮,掙脫了我的手指,向食道的深處鑽去。我心橫了,猛的把手往裡麵杵進一截,手肘沒入屍體的口中。
我一把將那金屬怪東西給抓住,牢牢握在手中,無論那鬼東西是什麼,我也不放鬆。我也能肯定,那鬼東西不是戒指。因為它還在我手心裡掙動,硌得我手心一陣一陣的疼。那東西是活的。
我現在沒那麼害怕了。
當我手把那鬼東西捏住的時候,我就不再怕了,恐懼來源於未知,但我現在什麼已經都明白。我的確有走陰司的潛能。
我看見靠近門檻的那個十幾歲的小孩,站在稻場上對老婆婆說“我學費掉了,不敢跟我媽講。”老婆婆說“你要相信耶穌哦,要多少錢。”
王波伢子,你這個小日白佬。我下意識地抑製住說話的衝動,現在絕對我不能出聲。
我開始把手臂從屍體口中拔出。
眼睛慢慢掃過眾人。
我看見了周老二的媳婦對老婆婆說“我打麻將把錢輸了,你兒借點錢我去買點飼料,我把雞蛋賣了就還你”
向春,你賣雞蛋的錢呢?我差點脫口而出,隨即把牙關咬住。
“我兒子生病了,差點錢打針。”
你也是騙子,望開貴。
還有望開喜,還有胡桂花,還有黎保伢子。。
他們現在都在靈堂,齊齊的跪在我麵前。我把他們一一看過。他們看見我的模樣,都嚇的發抖,向春的還尖聲乞求“大媽,我錯了,我錯了,我現在就把錢燒給你。”說畢,掏出幾張10元的鈔票,惶惶的在棺材前的火盆裡燒了。
我終於把手從屍體的嘴裡抽出來了,拳頭握得緊緊的,手臂和拳背上血肉模糊。靈堂裡一陣腥臭。老婆婆的屍體,七竅,流出血來,一點一點的往外滲。
老婆婆的兒子也嚇住了,坐在地下,往後退。
望開仁對他媽說道“憑什麼隻有我一個人供你吃供你喝,你的錢又沒有隻給我一個人。”
“你是我兒子啊”
望開仁說“你還有兩個姑娘撒,你又不隻是生我了一個!”望開仁說“你去找你的姑娘去。”
“我不是已經把錢都給你嗎?”
望開仁說“你才給了我多少錢?”望開仁說“你到底”望開仁說“還藏了多少錢”望開仁說“你的錢呢!”望開仁說“你這個”望開仁說“老不死的”望開仁說“怎麼會”望開仁說“隻有兩千塊”望開仁說“的私房錢”
“仁伢子,我真的隻有這麼多錢了,已經給你了。”
楊翠鳳說“媽”楊翠鳳說“不怪我們”楊翠鳳說“心狠”楊翠鳳說“你把錢”楊翠鳳說“都給了外人”楊翠鳳說“隻給”楊翠鳳說“我們”楊翠鳳說“這麼點錢”楊翠鳳說“你兒還有”楊翠鳳說“幾天活撒”楊翠鳳說“把錢藏著”楊翠鳳說“乾嘛”
我恨恨地看著這對不孝的兒子媳婦,喉嚨咯咯的響,極力忍著喊話的衝動。
兩口子看著我,嚇得說不出話,隻是咚咚的給我磕頭,磕了幾下,又掉頭給棺材磕頭。
望開仁說“這個月”望開仁說“的油米都”望開仁說“給你了”楊翠鳳說“媽”楊翠鳳說“我們家裡的”楊翠鳳說“情況你又不是”楊翠鳳說“不知道”楊翠鳳說“說好了”楊翠鳳說“一個月二十斤米”楊翠鳳說“一斤油”楊翠鳳說“你把錢給誰了”楊翠鳳說“就找誰去”
“我好歹也是你們的媽撒。就忍心我餓死啊?”
望開仁“你死也死到外麵去!”
我手中的那個怪東西,突然使勁掙紮,在我手心踢動。我感覺那鋒利的金屬甲殼要把我手心割破了,我鬆了鬆,用指頭撚住那東西。
現在看清楚了是個金閃閃的釘錘邦邦(宜昌方言金龜子)。
老者興奮的大叫“給我,快把它給我!”把手湊了過來。
我手一緊,又把那釘錘邦邦死死攥住。我看著老者,緩緩搖搖頭,“沒門。”
我把頭一扭,看見老婆婆的幺姑娘,正趴在棺材頂,那黃裱紙輕輕擦拭老婆婆口鼻中、眼角邊的血,嚶嚶的哭。
望開玉說“媽,你吃了飯沒有。這麼晚了走這麼遠乾嘛?”望開玉說“媽,不是我說你,你這麼大把年紀了,信什麼洋鬼子的教撒。”望開玉說“當初就叫你莫把錢給那個神經病神父,那是個瘋子,你偏不相信我。”望開玉說“你現在倒好,沒得錢了,也不見那個神父來給你碗飯吃。”望開玉說“你還不是要來找我們。”望開玉說“這世上,那個能靠的住哦,除了我們這些做兒女的。”望開玉說“可是你也曉得,我嫁到這家了,日月也不好過,你女婿已經出門到浙江打了兩年工了。”望開玉說“勤扒苦掙弄點錢,都要給你孫子上學撒。”望開玉說“你兒莫哭了,你兒吃了飯,先回去,我明天去找哥哥去”望開玉說“他和嫂子太不對了,怎麼能把你趕出來呢。”
我的眼光劃過棺材,看見了老婆婆的大姑娘,她現在躲得棺材遠遠的,靠著大門的門板,身上跟篩糠似的,哭都哭不出來。釘錘邦邦又在用力了,好像馬上要從我手中的縫隙裡鑽出來。
“把它給我!”老者發狂的喊“你還想不想活了!”
我用另一隻手對著老者一指,豎起食指搖了搖。我什麼都知道啦,你這個老東西騙不了我拉。你想養這個邪煞,我偏不讓你如意。
老者的眼中也閃著恐懼,哈哈,該他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