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鬼事!
然後是叫花子。
然後是幾個普通穿著的村民打扮的人,他們也許是什麼地方,和趙一二有交情的神棍。
“秀山黃溪,代我伯伯給抱陽師兄道喜了。”這是個脆生生的小孩聲音,可卻是從一個五大三粗的年輕人嘴裡說出來。黃蓮清終生不能出四川,這個應該是他的子侄。
我看見王八跟道賀的人一一回禮,眼睛卻看著門外。
我順著王八的目光看過去,看見門外,陳阿姨正在嗬斥策策,曾婷在勸解。董玲靠著個桌子,一臉平靜的看著王八,眼裡晶瑩,閃爍不定。
“王八!”我忍不住站起來,“你到底在乾什麼!”
眾人都看向我。我走上前去,把王八的道袍往下扯,“我們回去吧,我不想你變成這個樣子。算了吧。”
王八一把把我推開“瘋子,有些事情,當律師是解決不了的。。你彆這樣!”
我歪著頭把王八看著,手指向董玲“那她怎麼辦,為你受一輩子活寡嗎?”
王八搖搖頭,“你彆說了,今天是我和師父的好日子,你就彆搗亂了。”
外麵的陳阿姨和曾婷聽見屋裡在吵架,也走到門口,看著我和王八拉扯。不知道發生什麼。
“禮畢!”香台旁的道士喊道。
眾人彷佛都鬆了口氣。道士也不作法事了,也不奏樂唱歌了,都紛紛往屋外走去。坐到準備好的酒席旁,準備開始吃飯。
我歪著腦袋,看著王八。王八目光躲閃著我。
我知道,我和王八永遠不會回到以前的兄弟關係了。他和我之間已經完全隔閡。
陰陽兩彆,我竟然無稽的想到這個詞。
我對王八說道“你這樣生活,覺得有意思嗎?”
王八說道“瘋子,你不知道的。一個人活在世上,一定要做點什麼,讓彆人記得自己。我不想做一個天天看卷宗,跟法院檢察院套近乎的小律師。我不想那麼活著。”
王八的眼光變得嚴厲,盯著我繼續說道“看著那些走投無路的小人物根本打不起官司,可我無能為力。我就恨自己無法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你還記得我們在長康路打電動的那家老板嗎,那個隻有一條腿的中年女人,在一間平房裡擺了兩個電視機和兩台s維持生計。我很想免費幫她打官司,她寫的申訴材料,比我們畢業論文寫得都要厚幾倍,她給市政府寫,給省政府寫,給檢察院寫,可是有用嗎?我想幫她打官司,讓她得到她該得到那麼一點利益可你知道不知道,我被同行笑做傻子。法院竟然以我不是法律援助律師的借口,迫使我放棄。”
“你當了神棍,就能改變這些嗎?”我問道“就算你神通廣大,你能乾涉到世俗的道德法律嗎?”
王八想了一會說道“我是不能,我也不會用這些手段用在這些地方,但是,瘋子,你也知道,善惡到頭終有報,我相信那些乾了缺德事的,終會得不到好報。至少在這裡,我能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我勸不了王八。我從來就沒有說服過他。他拿定主意的事情,沒人能改變他的選擇。
我走回到劉院長身邊。劉院長正在找位置吃飯。
我看見那些穿著普通村民衣服的人,說不定就是什麼野獸化身。我可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吃飯。但是要我和和尚道士吃飯,我更不願意,我現在煩的很,自己的好兄弟竟然成了一個道士,而且還是那種很邪門的道士。算帶著把所有的道士都給恨上了。連趙一二,我也覺得很不對胃口。
看著這些人很快就把兩三桌酒席坐滿了,我和劉院長曾婷陳阿姨不知道該往哪裡坐。趙一二倒是邀我們做到和金盛師徒這一桌。我和劉院長都對金仲很厭惡,當然不肯答應。
趙一二想了想,就對王八說,看能不能再支一張小桌子。然後匆匆向燒火師父那邊走去。董玲安排我們坐在一旁。
我一看油布棚子旁邊還有一張桌子,酒菜都擺好了,可是沒有坐人。連忙拉著劉院長一家人和曾婷坐上去。董玲“誒”了一聲,想阻止,卻看見我們已經做好了。也沒有再說什麼。反正我臉皮厚,她也拿我沒辦法。
趙一二出來了,看見我們坐在這個空席上,笑著說道“你們坐這裡乾嘛,我給你們換個地方。”
劉院長說道“就這裡了,蠻好的,其他人我們都不熟,這裡挺好。”
趙一二還要勸,可是王八走過來說道“跳地戲的來了。”趙一二用手蘸了酒,在桌麵上畫了兩個符,對我們說“好吧,好吧。”就向一群來人走去,那些人就是王八所說的跳地戲的班子。
我有點好奇,輕聲問劉院長,“跳地戲是不是就是撒葉兒荷啊?”
“我也不太清楚,”劉院長答道“就算不是,也差不了多遠吧。”
那群人走到了酒席旁邊,跟趙一二和王八打完招呼了,也不羅嗦,開始擺開場地,準備跳舞。
我來了興趣,仔細打量著這些漢子,他們正在做跳舞前的準備,換衣服、伸展腰身、擺弄道具。我看得有趣,聽見其中的一個漢子嘴裡清唱了一句歌詞,不知道唱的什麼。卻很好聽,比剛才那些牛鼻子唱的悅耳多了去。我忍不住輕聲叫了聲好,那個漢子猛然就轉身麵向我,我和策策兩個人同時被嚇到,策策嚇的哭起來了。那個漢子頭發長長,披在麵前,隱約看見臉上藍靛靛的,一嘴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