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會有人不在乎!卞桃突然彎腰撿起地上的枯枝打在陶白身上,“我知道是你回去傳播的,你彆得意,你從小就沒我成績好,以後也不會比我好。陶白,你真讓人討厭,難怪你爸爸不喜歡你!”
她憤恨地瞪了陶白一眼,轉身跑掉。
枯枝打在身上並不痛,就跟撓癢癢似的,陶白彎腰撿起那截枯枝。是梧桐樹的樹枝。
她白嫩的手指在樹枝上摩挲片刻,然後丟到一旁。
卞桃成績下滑不是沒有原因,她從年前開始突然注重打扮,校服被她偷偷拿去改小,頭發理了時下最時尚的發型,畫眉,塗唇彩,除了校服外,還會隨身攜帶私服。
她以往會在早讀前二十分鐘到學校,如今卻經常遲到,作為紀律委員,再加上她成績下滑,班主任開始頻繁找她談話。
卞桃在班上的人緣很好,成績下降並沒有影響到她,甚至因為她開始打扮,比以前更加吸引人的外表,下課時間甚至會有彆的班的學生擠在門口看她。
卞桃擠掉曲微微,一躍成為新的校花。
秋生咬著筆頭,看著不時從門口路過的高二的學長們,翻了個大白眼。
秋生在發育方麵和陶白差不多,比較遲緩,在班上女生間算不上高,隻能算中遊。而卞桃,就像一朵悄然綻放的花,胸前已經鼓了起來,改過的校服襯得她的腿長又細,青春美麗引人遐思。
陶白埋著頭奮筆疾書,筆記本上寫滿了公式,密密麻麻,看得秋生直打哈欠。
“淘淘我發現你真的好愛學習哦,我比不上你,以後我們肯定不能考同一個大學。”
陶白筆尖一頓,還未分科她就已經開始難過,秋生一提大學,她心中更悶了。
她突然有些懼怕,時時生活在另一個人的陰影下,她是不是連去哪裡上大學都由不得自己?
這個想法讓陶白驚恐,她一把丟掉筆,猛地把書蓋上。
秋生被她動作嚇一跳“怎麼了寶寶?”
陶白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喉嚨有些發緊,她小聲說“我去下衛生間。”
秋生跟著起身“那我也去。”
一起上廁所的活動女生們非常熱愛。
秋生挽著陶白的手,蹦蹦跳跳往衛生間跑。
“秋生,你大學想考哪裡?”陶白突然問。
秋生皺眉想了一下“我是想去北方啦,咱們南方都看不到雪,我想去北方看雪,然後瘋狂的打雪仗!而且聽說北方冬天有供暖哎,我都沒見過暖氣片……”
他們南方冬天濕冷,還沒有供暖,陶白家沒有暖氣,她冬天都是硬抗過去。
會供暖的北方,陶白莫名有點羨慕。
而且她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雪。
雖然她出生那年下了整整兩天的鵝毛大雪,整個瑞陽都被白雪覆蓋,但她長大後卻一次都沒有再見過雪。
齊素生她極為不易,大雪封路,恰好就是在那天。
這麼算來……她應該是出生就見過雪的。
“淘淘,咱們一起去北方唄,如果不能上一個大學,咱們就去一個城市,現在交通這麼發達,咱們每周都能見麵,我可以去你學校找你,你也可以來我學校找我,我們還可以一起出去玩。”秋生很有自覺,她成績就那樣,而且對學習也不怎麼熱衷,她家雖然有點錢,但也不可能花錢把她塞去名牌大學。
她喜歡畫畫,她想念個美術大學。
淘淘成績這麼好,還刻苦,她一定能考進名牌大學。
北方有很多全國,甚至是世界聞名的學校。
陶白臉上有一絲迷茫,她多想一口就答應下來,可她怕自己食言,秋生會難過,生氣。
“淘淘?”秋生偏頭看她,以為她不願意去北方,她想了想,道“淘淘你成績這麼好,本地的大學雖然也不錯,但還是沒有外麵的好,世界很大,我們應該在廣闊無垠的大地多留下屬於自己的足跡,人活著,不就是這裡看看那裡看看,這裡吃吃那裡吃吃嗎。”
秋生的人生是沒有煩惱的,她無憂無慮長大,像這世間絕大一部分少女一樣,她的父母恩愛,有一個天天吵鬨卻感情深厚的雙胞胎哥哥,還有一個疼寵她的大哥,陶白的憂慮她想不到。
因為她從未接觸過扭曲的家庭。
一個一家三口組建的家庭裡,父母常年不歸家,見麵便是永無止境的爭吵,原本最是應該親密無間的三個人,甚至已經很久沒有再同桌吃過一頓飯。
甚至於陶白的存在都成了與另一個人比較的工具,而無論她是好是壞,她最親的父母,其中一個總不會滿意。
就如陶白永遠不會知道,一個正常的家庭,即便父母爭執,也是因為生活中的柴米油鹽,這種爭執是甜蜜的,是生活裡的調劑,五味人生,哪能少了甜。
而齊素和陶武的矛盾卻是你死我活的不死不休,他們的人生四味皆全,唯獨沒有甜。
陶白渴望著和秋生一起離開這裡,去往北方看雪,就像秋生說的,她們就算不在一個學校,也可以周末見麵,可以一起出去玩兒,到處吃吃喝喝,在祖國的大地留下她們的腳印,證明自己曾來過世間,來過此地。
可,齊素的瘋狂就像一座大山,這座山壓在身上久了,就像長進了肉裡,陶白即便苟延殘喘,也從未想過反抗。
反抗,成為一個獨立的,真正的陶白。
她可以嗎?陶白有些迷茫。
十六歲的陶白看著秋生臉上的憧憬,第一次,心裡埋下了反抗的種子。
這顆種子如今渺小如微塵,但總有一日,這顆種子會破土而出,長成一棵無人能撼動的蒼天大樹。
作者有話要說
陶白我隻是一塊沒有感情的木頭
卞桃我隻是一個被人寵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