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白不理她,拿出下節課要上的英語預習。
“害羞啦?”秋生偷偷瞅他。
陶白搖頭,認真地說“秋生不要開這種玩笑。”
秋生是她唯一的朋友,會害怕失去的朋友,會擔心她生氣的朋友,但她還是很認真地看著她說。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這段時間天氣已經漸漸炎熱起來,能聽到不知從哪兒傳來的蟬鳴聲了。
秋生沒生氣,她有什麼可生氣的呀。
她有些泄氣地趴在桌上,“抱歉啦淘淘,我不該亂開玩笑。”
女生之間的私密話題圍繞著你喜歡誰,你暗戀誰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秋生跟林菲和趙夢丹她們也會聊,就比如趙夢丹喜歡許斐,私下她們都知道,也不覺得有什麼。
反正都是好朋友嘛,開開玩笑誰也不會生氣。
可陶白不同,陶白天生就沒有“開玩笑”這種細胞,尤其是關於喜歡。
陶白因為成長環境,從小被無數人否定著長大,她內心其實是很自卑的,她不相信世界上有誰會喜歡她,也覺得自己身上沒有哪裡值得被喜歡。
她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已經習慣深藏,緘默不言。
就比如她曾經喜歡木雕,齊素和陶武隻認為她腦子有病,居然喜歡木頭那種臟兮兮的玩意兒,外麵隨處可見的東西她拿來當寶。
“喜歡”這種情緒,要藏著,這是陶白在十幾年的不理解中唯一學會的道理。
因為沒有人會肯定她的喜歡,那她的喜歡便變得毫無意義。
十六年,她唯二喜歡的。
一個是木雕,一個是許斐。
第一個,她能偷偷喜歡。第二個,她連偷偷喜歡都害怕被人發現。
陶白暗戀許斐,是連最親密的秋生都沒有發現的事情。
這是陶白藏得最深的秘密,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
秋生也不敢再亂開玩笑了。
夏生提著一口袋的零食回來扔在她們桌上,他和苟旭一人嘴裡叼著一根冰棍,口袋裡有兩個香草味的冰淇淋和幾包辣條還有糖果,秋生拿了一個香草冰淇淋給陶白,陶白搖搖頭拒絕了。
秋生以為陶白還在生氣,有點難過“淘淘你彆跟我生氣,我以後不亂開玩笑了。”
夏生和苟旭就站在窗口,回頭看她倆,“不是吧你們女生,剛不還好好的,一轉眼就開始經曆友情危機了?”
女生真是世上最神奇的生物,夏生咬碎嘴裡的碎冰,看著彆扭兮兮的秋生,心想你也有今天啊,也輪到你哄人了。
秋生惡狠狠瞪他,“還不都是因為你。”
“行行行,”夏生伸手就要把桌上的袋子拿回來,“是我的錯,我不該去給你買吃的,還給我。”
陶白拉了拉秋生,搖頭,聲音軟軟的“我沒生氣,秋生我不吃冰淇淋。”
她腦袋低垂,卷翹的睫毛輕顫,那個被人丟到垃圾桶的冰淇淋是她無法言說的遺憾。
林嘉木是她在高一最討厭的人,因為他扔了她的冰淇淋,他扔掉的,是許斐買的。
林嘉木有好幾次想要跟陶白說話,他現在也不能抓陶白的辮子了,因為陶白把頭發剪了,他想要道歉,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林嘉木本身就不是一個會低頭的人,但他又莫名非常不喜歡陶白對他冷臉,當然,冷臉都是他自作多情多想的,陶白眼裡根本就沒他,你在她麵前晃悠,她根本就對你視而不見。
仿佛他就是個空氣。
哦不,比空氣還不如。
“老大你說你何必呢,人家不理你你就算了唄,不就是個女生,長得還醜。”林嘉木的小一號弟劉琪說。
林嘉木坐在操場的欄杆上,雙腿晃悠,嘴裡叼著一根草,看著還在跑八百米的陶白“你懂個屁。”
小烏龜哪裡醜,明明長得很可愛嘛。
邁著小短腿跑步的樣子更是可愛,林嘉木跳下來,朝她走去。
陶白雙頰緋紅,喘著粗氣。
她的運動量僅限於每次體側的八百米,而這對她而言絕對是噩夢。
秋生像一隻小蜜蜂圍在她身邊,這種程度的運動對秋生來說輕而易舉,她喜歡運動,甚至有時會和夏生他們一起打籃球。
“淘淘慢慢跑,不急的,跑完就行了,不在乎時間。”她鼓勵道。
陶白點點頭,連說話都不能。
林嘉木慢悠悠朝陶白挪過去,還沒挪到陶白身邊,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伴隨的還有一個名字。
“許斐!”
“許斐回來了!”
陶白猛地抬起頭。
那人站在操場儘頭,身後驕陽刺目,耳線隨風搖曳,漫步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許斐請為我的出場打個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