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秦浩的質問,鹿子霖理所當然的道:“那還用問,就憑你們三個,一個教書先生,一個莊稼漢,一個半大孩子,人家清兵憑啥聽你們的?”
“大家說我說的對不對嘛。”
村民們聞言紛紛站在了鹿子霖這邊。
“對著呢。”
“吹呢,兩個人還帶個孩子能把十萬清兵勸退嘞,打死我都不信!”
白嘉軒還待解釋,秦浩卻攔住他,走到鹿子霖麵前:“子霖達,要不咱們打個賭,假如我們沒有勸退清兵,不僅把大家夥的辮子全部還給大家,而且之前賣辮子的錢也不用還了,如果我們真的勸退了清兵,鹿家賠給我家兩畝地怎麼樣?”
鹿子霖正要反對:“我憑啥給你地……”
結果話還沒說完,周圍的村民就把他架了起來。
“子霖達跟他賭,穩贏的局乾啥不賭。”
“就是,子霖,我們的辮子能不能回來可全看你的了。”
白嘉軒詫異地看向兒子,對於鹿子霖煽動村民他恨得牙根癢癢卻無可奈何,畢竟現在又拿不出證據來,沒想到兒子一句話不僅化解了危機,還能訛鹿家兩畝地,簡直神乎其技啊。
鹿子霖被村民們架著下不來,心裡不禁暗罵:賭輸了我賠地,好處都是你們的,幾次想要開口拒絕,都被村民打斷。
實在沒辦法,鹿子霖隻能咬牙道:“除了這個之外,如果你們沒有勸退清兵,你們白家得拿出兩畝水田給我們鹿家,敢不敢賭?”
“好,就跟你賭!”
還沒等秦浩開口呢,白嘉軒就迫不及待的答應下來,穩贏的賭局不賭就是傻子,再說這兩天鹿子霖煽動村民氣得老爺子都臥床了,兩畝地算是小懲大誡,給老爺子賠罪了。
見白嘉軒這麼爽快,鹿子霖有些心虛了,可事到如今,全村老少都是見證,這時候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石頭,你去西安城一趟,看看清兵退了沒。”
石頭本來不想去,結果全村老少愣是把他推出村口,就在他走出眾人視野後,立馬找了個背陰的地方躲了起來。
“呸,這會兒西安城那麼多清兵圍著,想讓俺去送死沒門兒。”
“再說去西安城一百裡地呢,跑一趟鞋都磨破了,我才沒那麼傻呢,就在這窩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回去,告訴他們清兵沒退就好了。”
就在石頭翹著二郎腿,眯著眼打瞌睡時,忽然就被人拍醒。
起初石頭還以為是被村裡人發現了,結果一睜眼,卻見一個衣著光鮮的軍官正蹲下身子喊他。
“老鄉,白鹿村是走這條路嗎?還有多遠?”
石頭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清兵來了,仔細一看卻發現對方似乎也沒有留辮子。
“那就是白鹿村了,軍爺你們到白鹿村做什麼?”
軍官笑了笑:“你們白鹿村出了個大聖人,我們奉張總督之命來給他送牌匾的。”
“大聖人?”
“朱聖人,單憑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勸退十萬清兵,解了西安城之圍,你說這算不算聖人?”
石頭呆住了:“難道那小子說的是真的?”
軍官見他呆呆傻傻的,也就沒再理會,帶著隊伍繼續往白鹿村進發。
……
打過賭之後,村民們也就放任秦浩跟白嘉軒離開,鹿子霖則是美滋滋坐在村口跟村民們吹牛。
“白嘉軒拿咱當傻子呢,就憑他們能勸退十萬清兵?”
村民們一陣附和,紛紛誇讚鹿子霖會做生意,白得兩畝水田。
正當鹿子霖得意之際,村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眾人回頭望去,隻見一隊戎裝士兵策馬而來,為首的軍官高舉一麵朱漆牌匾,朗聲喝道:“張總督有令!朱先生勸退十萬清兵,保全西安城,特賜‘澤被桑梓’匾額,以彰功德!”
這一聲喊,猶如晴天霹靂,震得整個白鹿村鴉雀無聲。
村民們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塊金漆牌匾,上麵“澤被桑梓”四個大字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天爺啊!真是朱先生勸退了清兵?!”
“朱聖人!朱聖人!”幾個老漢也跟著跪下,連連磕頭。
鹿子霖整個人都木了,腦海裡一片空白,在他看來那牌匾上寫的哪裡是什麼“澤被桑梓”,簡直就是“鹿子霖蠢驢”五個大字。
村民們一改昨日對白家的咄咄逼人,簇擁著士兵來到白家門口。
此刻,白秉德在見到秦浩安然無恙,清兵也退了之後,病情也有所好轉,聽到外麵的動靜,整個人竟然神奇的能下地了。
白嘉軒跟秦浩一左一右攙扶著他來到門口。
秦浩一看門口的軍官正是那天在朱先生家見到的副官,想必這也是張總督的安排。
“浩兒,快去你姑父家,把他請過來。”
秦浩卻沒挪動腳步,而是對副官道:“我姑父不喜這些繁文縟節,不如將這牌匾掛在祠堂如何?”
副官也不奇怪,來的時候張總督就說過類似的話,隻要牌匾能有人接手,他這趟差事就算是完成了。
“既是朱先生高徒,那就照你說的吧。”
副官帶人走後,村民們高喊:“快!快去祠堂,把這匾供起來!”
人群歡呼著,簇擁著牌匾往祠堂方向湧去,隻留下鹿子霖站在原地,臉色鐵青。
“白嘉軒,你……你們白家,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