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牧盛堂的事,任江逸有聽說過,甚至還曾跟著牧韶去他墓前燒過書,“小五簡直就是戰場而生的人,要不是”任江逸說到一半及時住了嘴,卻已是躲不過朱合韞審視的目光。
“你已經知道了?”從厚穀山脈回來後朱合韞就發現了任江逸對牧韶細微的態度變化,原本隻以為是錯覺,直到有一天晚上看到他將她背下城牆時的笑意。
任江逸並不奇怪朱合韞的知情,他們兩認識時間很長,朱合韞又是極為聰慧之人,再者說來,牧韶的秘密能埋藏這麼久,背後必定有人相助,那就隻能是一直在一起的朱合韞了。
“大哥,有沒有什麼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聽他話裡似有所指,朱合韞笑道“當然有,但是作為你們的大哥,該知道的,我當然也都知道。”
任江逸眯了眯眼。
屋簷上融化的第一滴雪水滴下時,從滄州支援的五萬兵馬到了,由鎮北侯親自率領,懷化將軍周北為副,在胡楊城經過幾日休整後,拔營邁入荒漠,前往另一邊的昭升。
其間曾在泉眼邊紮營,梁頎高興地拉了任江逸去了土坡後,“這裡就是我第一次見到五哥的地方!”
任江逸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所以你躲在這做什麼?”
“避風。”梁頎一本正經地回答。
“他當時就躲在這哭來著,聽說是他們隊裡出了名的小哭包。”牧韶適時補充道。
梁頎嘿嘿一笑,“反正都這麼久了,二哥你也不能再把我送回去了。”
“送回去?”
“唔我和二哥當時都是背著家裡出來的,我求二哥帶著我,他說我得保證在軍中不會哭,要不然就把我送回家去。”
“送回去?都到了軍中還能把你送回去?”
還真能。
除了於承驍坐輪椅不方便留在胡楊城,其餘六人全部前往昭升,鎮北侯在泉邊休整時接見了他們六個。
大軍前進時他們率軍走在前麵離得較遠,現在才看清鎮北侯的麵容,除了頭發與胡子中的花白顏色,其餘都與周北仿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
幾人行過軍禮後抬起頭,隻見鎮北侯眼中一亮站起身走了過來,走到任江逸身前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驚喜道“這不是江逸嗎?我一直以為是同名,原來真的是你!”
任江逸拱手再次行禮,“見過周伯父。”
原本站在牧韶旁邊的梁頎也磨蹭了過去行禮,“梁頎見過周伯父。”
鎮北侯一改方才的軍侯氣勢,背起手來仿若慈祥的長輩,“都說你肯定是跟著江逸一起逃家的,果真如此,京中找了你們那麼久,原來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待著呢!開陽八將,一直都以為是同名,哪裡會這麼巧,你們兩個小子可以啊!”
齊渙悄悄戳了戳牧韶,小聲道“你看,我就說二哥和老六身份不一般吧。”
牧韶覺得高興的同時又覺得很悲傷,梁頎的身份太高的話,是不是以後她就不能再隨便欺負他了,平日裡還總威脅要把他頭給擰下來,這可怎麼辦?
牧韶十分擔憂。
從鎮北侯處離開,幾人心照不宣地去了朱合韞的營帳。
“大哥,你早就知道了?”李末問道。
“嗯,在開陽把你們救回來,周北認出了老二和老六,也幸好是周北,才幫著你們瞞了這麼久。”
任江逸“那是他當時為了鎮北軍。”
朱合韞笑笑,“確實是,但是結果是一樣的。他還替你們偽造了戶籍,否則以開陽八將的名頭,你們早就被抓回去了。既然已被鎮北侯認出,你們抽空寫封信回家吧,幫著周北說說好話,幸好大戰在即,免了他一頓鞭子。”
“這頓鞭子他遲早要挨。”
“一碼歸一碼,老八的事我也恨,但是說到底,他也不過就是個傳話的。”
牧韶在一旁小聲地插了一句,“二哥,所以你和老六,到底是什麼身份啊?為什麼要偷偷來參軍?”
任江逸身子僵了僵,半天才開口道“我是永安侯長子,梁頎是江夏伯獨子,他母親是雅陽長公主。我母親早逝,父親續弦後繼母誕育幼弟,侯位畢竟隻有一個,我不想因此事使得家中不和,繼母又不肯相信我無意侯爵之位,正好遇上招兵,我便來了。至於梁頎,讓他自己解釋吧。”
“我那個”被大家緊緊盯著梁頎有些緊張,猶猶豫豫還是老實交代道“我這個人膽子比較小,小時候同齡的孩子都不愛帶著我,隻有二哥不嫌棄,所以我從小就跟在二哥後麵,後來他說要參軍來北疆,我就跟著來了。”
任江逸“你當初可不是這麼和我說的,說是大丈夫就當保家衛國。”
梁頎往牧韶身後縮了縮,生怕任江逸突然一拳打過來,“我不是怕你不肯帶我嘛”
牧韶聽完眨巴眼睛,認真理了理,“老六之前說你們母親是姐妹,那二哥你母親也是?!!”
“頌陽長公主。”
牧韶理不清侯爵之位高低,但是一聽到長公主,她就知道自己平日裡敲詐勒索買酒擰頭的都是什麼身份了,差點沒哭出來。
“哈哈哈五哥你臉這麼難看做什麼,我和二哥就是大家的兄弟,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彆的。”
“我老說要把你的頭擰下來,那個江什麼伯會不會把我的頭擰下來啊?”
眾人大笑起來,梁頎將頭伸到她手邊,“沒事,五哥你隨便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