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孤兒院養仙帝!
銀渺一隻手握著遊戲手柄,靠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屏幕。
“小白荼,你又輸了。”她放下手柄。
馬裡奧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格鬥遊戲。這是第四十六次,電視屏幕上顯示出她控製的方塊人成功擊殺了白荼所控製的巨大惡龍。血紅張揚的勝利二字幾乎占滿整個屏幕。
“再來再來!”白荼依舊是不服氣,大聲嚷嚷,“就差一點點。再來一把,這回我用方塊人!”
說實話,什麼角色都是一樣的結果。銀渺歎了口氣,把手柄遞給一旁嗑瓜子的白泉吟“你陪她打兩把。”
不等白泉吟回話,便站起身來。
她的心思早就不在這裡,早已投向火柴屋當中正在進行的測驗。
……
思維是飄忽不定的煙霧,是風中隨意飄動的飄帶,是輪盤上滾動的鋼珠,隨時隨刻都在變化。
是外界感官的感受和自我認知的共同合力下所導致的幻想。
上一刻在想著午飯吃什麼,下一秒鐘就在擔心世界末日時應該是何種景象;前腳剛決定下午一定要好好學習,緊接著卻立馬覺得明天去做也不遲。
毫無規律就是思維本身最大的規律。
完全超脫現實物質世界的桎梏時間和空間的限製。所有被局限在時空當中的生物在自己獨特的思維當中獲得了隻屬於自己的永恒,在這裡一瞬可以等於千萬年,恒星演化就在念頭前後的瞬間。過去,現在,未來,甚至未曾發生過的假想,平行世界的決策都將會在同一時刻發生在思維當中。
未曾做過的決定,已經做了卻後悔的事情,將來可能但還沒有發生的將來;十年前的故鄉,現在腳下的塵埃,億萬年以後漂浮在虛無的元素……在思維當中,它們的距離甚至比不上兩張紙的厚度。
火柴屋,正是將個體思維明明白白展示出來的最佳工具。它是思維的照相機,每次火柴摩擦後的短暫閃爍的光芒將會曝光人此刻的思維,將其定格捕捉。
他身披繡著十二金色璃龍的褚黃長袍,頭戴朱玉凰冕,坐在黃金鑄就的王座上。
這王座在層層階梯之上,在許秀的視野當中,遠處的兩道螞蟻般大小的身影一前一後,背負著房屋般大小的巨大皮製卷軸,匍匐著沿著階梯緩緩走來。
尖銳到刺痛人耳膜腔調的怪異叫聲從金碧輝煌大殿中央山嶽巨柱上方傳出。望去,直入雲霄的高柱之上是被鑄金所困就的囚牢,而在裡麵是身披金黃血甲的囚徒,正在大張著尖喙。
“陛下——,獻圖者,荊與楊——”
淦,越來越怪了。
許秀眉頭一皺,目光投向在視野當中正在逐漸放大的兩道身影。
他們是荊與楊,而自己被稱之為陛下,如果這樣來說的話,結論就很明顯了。
荊軻刺秦。
許秀又將視線投向遠處的巨柱。
繞柱走就是這個大柱子,不過這也未免太大,許秀估計以自己跑個一千米就會氣喘籲籲的體能,繞不了半圈等不到被匕首刺死就會被活活累死。
在階梯上不斷接近的兩道身影速度越來越快,儘管背負著巨大的卷軸,卻絲毫不阻礙他們的行動,原本是嬰兒般蹣跚前進,逐漸健步如飛,像是箭矢般射向王座上的許秀。
許秀看著迎來的卷軸在眼中放大,感覺到戾氣撲麵而來,看到被緊緊裹在皮製卷軸中閃閃發亮削鐵如泥的匕首,內心不禁發慌,連聲厲喝
“停下!快停下!”
兩人置若罔聞,速度甚至還有所加快,仿佛許秀連聲的叫停更激起了他們的鬥誌,連同他們肩上的卷軸都化為了看不見的殘影,狀若疾風,急速向高台王座襲來,而山嶽巨柱上的囚徒似乎也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
“荊,楊,獻圖者意為何?陛下讓你們停下!還不快快聽從皇命!”
聲音似乎起到了一點作用,人影緩緩放慢了些許速度,刹那過後,速度竟是又增加數倍。前麵的那道人影終於開口,語氣帶著淩厲的寒風“陛下,請看圖!”
房子般大小的卷軸被打開,順著遙遙不見底的階梯如滾石般向下快速滾動,在火紅太陽下顯現出它真正的樣貌。
山川河流,深淵峭壁,奇珍異物,以及數不勝數分辨不出模樣的詭異墨團,皆由尚且濕潤的墨色勾勒而成,沁染著殷紅,一看望去仿佛是墨色和血色的河流在順著階梯往下流淌。
而在其上,畫著一柄僅有半隻手掌大小的匕首,通體漆黑不透光,如同畫家沾上墨水在宣紙上的隨意一豎。
卻讓許秀一眼看去就覺得渾身發痛,心臟悸動。
“大王,匕首,請——”人影一道長喝,將手伸入地圖當中,撚起那一豎的根部,墨色匕首仿佛遊魚遊入他的掌心,而他便用手緊握著匕首,邁步向高台王座跑去。
“請——受死——!”
“護衛何在——”
跑動的人影和高柱上金甲囚徒同時喊出聲音交織在一起,原本如同雕像般佇立不動的地麵人影終於活了過來,齊刷刷將目光投向階梯上不斷奔跑的兩道人影,紛紛從衣著華麗的袖中伸出手來。
那不是手,而是各種透著莫名威壓的器官,有的是揮舞的血肉觸手,有的是光滑透明的軟膩長條,有的是向下滴滲著漿水和詛咒的巨山,有的是透著金屬光澤的渾圓光體,有的是雲霧般無實質的縹緲氣息……
但無一例外,都緊緊指向奔跑的兩道人影。
無數奇招異式纏繞上來,覆骨黏肉,兩道人影的速度絲毫沒有變慢。
許秀坐在王座上不能動彈,儘管人影已經在階梯上行走了許久,但在他視野當中仍不比半個手指頭大上多少,而此刻兩個手指頭就要被呼嘯而來的浪濤所碾碎,陰影緊緊跟在他們身後,咬噬著他們的影子。
詫然間,一個“手指頭”停下步伐,仰麵看天,伸展雙臂,高呼聲未出,血色便從他那布衣當中泉湧而出,身體如同被壓扁的易拉罐般一寸寸矮下去,緊接著,散發著駭人偉光的浪濤停歇,駐在原地,仿佛雨過風停。
那是許秀無比熟悉的一幕,也是讓他心頭一沉的造物。
巨大的血色手掌止住了萬般浪濤,讓它們不得再前進一步。
而另一道人影。
手心當中藏著墨色匕首的人影,已在許秀因為血手而精神恍惚間到達了王座旁。
眼神當中滿是寒意,手掌一甩,渾然不透光的匕首便以實體出現在手中,他高高躍起,就要直刺入許秀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