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冷笑一聲,手中火把點燃了身側一尊重型佛郎機炮的火繩。然後下一門,再下一門。火把拖動之間,六門佛郎機炮的火繩被全部點燃。
轟轟轟轟轟轟!
連續六聲劇烈的轟鳴聲宛如晴天霹靂,驚雷炸頂一般。所有人的耳朵暫時失去了聽覺,隻剩下嗡嗡作響之聲。
六發炮彈飛出炮口,以直瞄的方式從兩處圍牆缺口射出,直直的衝入人群之中。三枚開花彈爆裂開來,一瞬間人仰馬翻,血肉橫飛。馬匹的嘶鳴聲和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三枚實心彈的效果更是恐怖。直接命中人馬的身體後,中彈者登時如鐵錘砸到西瓜上一般,身體四分五裂,血肉模糊。沾著血肉的大鐵球去勢不減,連續轟殺六七人這才裹在血肉之中落地。
一輪六發炮彈,造成的傷亡極為恐怖,三十餘人當場斃命,傷者數十。
對方完全沒料到居然遭到這樣凶猛的火器轟擊,後方騎兵驚呼駭然。
“衝!給老子衝。誰敢退後一步,便砍了他的腦袋。”後方數名騎在馬上的蒙麵大漢大聲吼叫道。
騎兵們鼓噪向前,踩踏著地麵的人馬屍體往前猛衝。
“裝彈,裝彈。”張延齡大吼。
霍世鑒田東新等十幾人雖然耳朵嗡嗡作響,但也知道張延齡在喊叫什麼。子炮早已備好在旁,不用張延齡催促,他們也知道怎麼做。
佛郎機炮轟出之後,他們便已經開始動手。敲開幾片固定子炮的鐵鉗,將燙手的射空的子炮卸出之後,另一發子炮往後膛裡一塞,卡住厚厚的鐵釺固定,換彈便已完畢。
佛郎機炮子母炮後膛裝填快速發射的特點,讓本需要較長時間的發射間隔縮短數倍。唯一麻煩的是第一輪發射之後,所有的佛郎機炮都因為沒有來得及將底座固定在地麵上,從而導致了炮口的偏移。
陳式一招呼著十幾名車夫一起動手,將炮口轉向正麵,著實費了不少氣力。待六門炮重新歸位裝填完畢的時候,黑壓壓的騎兵已經湧到了一百五十步之外。
“轟轟轟轟轟轟!”
“轟隆,轟隆,轟隆!”
又是六發炮彈轟出,衝來的敵人如割韭菜一般的倒下了一片。這一次更為慘烈。因為陣型更加的密集,死傷更大。
宅院缺口外的地麵上,到處是碎裂的血肉殘肢,到處是呻吟的傷者。渾身是血的馬匹在地麵上掙紮著,四踢在空中亂刨著。後方衝來的騎兵衛血肉屍體和掙紮的戰馬所阻礙,摔翻數十匹。場麵一片血腥,一片混亂。
“衝!他們沒時間打炮了。快衝啊。殺一人,賞銀五十兩。殺了張延齡,賞銀千兩,坐山寨交椅。逃跑的殺無赦。”
後方馬背上的蒙麵大漢大聲嘶吼著,揮舞著手中的大環刀恐嚇著手下。身前數十名手持長刀的督戰隊也大聲的恐嚇著。逼迫騎兵繼續衝鋒。
他是對的,確實沒有時間裝填彈藥開炮了。不是裝填的問題,而是佛郎機炮再次錯位,必須要進行矯正。但對方已經衝到百步之外,根本來不及了。
然而,這群來襲的敵人哪裡知道,除了火炮之外,他們襲擊的這幫人手裡的貨色多得是。
房頂上的鳥銃開始射擊,十幾支火銃居高臨下早已瞄準,對方全部聚集在南邊百步之外,甚是根本無需瞄準。他們隻管一顆一顆的將鋼珠彈射入他們的身體。
拉栓上彈射擊,拉栓上彈射擊。
已經形成肌肉記憶的他們動作熟練無比,短短十幾息時間,他們轟了四輪。射殺射傷了對方騎兵四五十人。
但對方騎兵終究還是衝到了缺口外,往院子裡湧入。
然後他們嘗到了一種可口的食物的招待十幾枚冒著青煙的小金瓜丟到了他們的馬蹄之下。
“轟隆,轟隆,轟隆隆!”
劇烈的爆炸聲配合著鳥銃的射擊聲震耳欲聾。煙火彈片氣浪土石血肉殘肢兵刃四散橫飛。好不容易衝進缺口的三十餘名騎兵瞬間被清空。隻留下滿地的屍體和翻滾的血肉軀體。
任誰也沒經曆過這種程度的打擊,在戰鬥開始之後甚至不到半注香的時間裡。倒黴的敵人輪番挨了炮彈鳥銃和金瓜的洗禮。五百多人死傷近半。
這哪裡是戰鬥,簡直是一場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