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風流!
半注香時間的戰鬥,手下死傷過半,哪怕是再蹩腳的指揮官也知道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除非是沒有退路,被逼上絕境。
顯然襲擊的這群不明身份的人不打算將所有人的性命搭在這裡。麵對金瓜雷和鳥銃的狂炸亂射,後麵的騎兵麻溜的轉了個彎,掉頭狂奔。後方的督戰的大刀也擋不住潰敗的狂潮了。
短短盞茶時間,敵人跑的乾乾淨淨。寂靜的夜裡,依舊能聽到鎮子外邊道路上遠去的鬼哭狼嚎。
今晚這一戰,足以讓這幫人後半輩子都活在夢魘之中,活在恐懼之中了。
敵人從進攻到退卻不過一炷香時間。就像潮水來了又去,潮來萬馬奔騰,潮去豕突狼奔。潮水起落,留下了一地的垃圾遍地的人馬屍體,遍地的血肉殘肢,以及滿地哀嚎悲鳴的傷兵和傷馬。
陳式一帶著幾名親衛騎馬衝出鎮子外,查看襲擊者是否真正是真正的退卻。看到對方頭也不回的逃走,這才留下警戒人手,快馬而回。
如此乾淨利落的屠殺了對手,就連振威營親衛們都覺得不可思議。遠中近火力的搭配,簡直就像開玩笑一般便打退了十幾倍於己的對手,而且還是騎兵。這是戰前他們都不敢想的。
霍世鑒田東新等一批初上戰場的新兵更是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剛剛當兵,便遇到這樣凶狠的戰鬥,這簡直是他們的造化。但同時,也把他們嚇得夠嗆。
滿地的屍體,死狀一個比一個慘,這簡直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霍世鑒那晚參加了屯門島海戰,也曾見識了戰鬥的慘烈。今日這場戰鬥,絲毫不遜那晚的海戰。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特彆是己方以這麼點人手,卻切瓜砍菜一般屠戮了對手,這讓霍世鑒等人如在夢中。
張延齡也鬆了口氣,事實上他自己也捏了把汗。要不是提前發現敵蹤,要不是自己隨行帶著這六門佛郎機炮,要不是鳥銃金瓜雷一應俱全。要不是落腳之處的地形不錯。今晚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今晚的戰鬥讓張延齡很滿意。熱兵器對冷兵器的碾壓是全方位的。遠中近的火器搭配也是沒有死角的。對方從進攻那一刻起,便每時每刻,每一段距離都有火器壓製屠戮他們,他們的失敗也在清理之中。
當然,對方隻有四五百人,死傷近半後便自然崩潰了。倘若人數再多一些,倘若抱著死戰之心,倒也不好辦。但是戰場上沒有那麼多的假設,火器之威在這場戰鬥中表現的淋漓儘致。
“打掃戰場,死屍彆管了,受傷的都拖過來。”張延齡下令道。
眾人立刻行動,將數十名在血泊中呻吟的受傷敵人都拖進了院子裡。那幫廣州後生終究是沒見過這種世麵,搬運傷兵的時候好幾個當場吐了個昏天黑地。
四十多名傷兵被集中在院子一角,痛哭哀嚎不休。他們當中有的人傷勢極重,有的被炸穿了肚子,炸斷了胳膊腿。有的被鳥銃打穿身體,全身是血。一些重傷之人不死,卻隻是最後的掙紮。他們中起碼有一半人是要死的,眼下隻是苟延殘喘罷了。
兩名傷勢較輕,隻是被鐵彈打傷了膝蓋和小腿所以沒法逃脫的家夥被帶到了張延齡麵前。張延齡坐在高大的佛朗機炮炮管上冷冷的看著他們。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今晚來襲擊我們?”張延齡沉聲問道。
“饒命啊,饒命啊,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饒了我們性命,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孩兒……”一名傷兵連聲求肯道。
“住口,少他娘的廢話,這種老掉牙的話也拿來騙人。好好回答我家侯爺的話。否則一刀剁了你們。”陳式一喝罵道。
兩名傷兵嚇得一哆嗦,連忙磕頭道“是是是,我們回答,我們回答。”
張延齡沉聲喝道“那還等什麼?還不如實招來。誰先回答,誰便可活命。誰答的慢了,拖出去砍了。”
“啊?”兩名傷兵驚愕片刻,一人腦子活絡,大聲回答道“我們是武夷山血木嶺山寨的,我叫李老三,是山寨的小嘍囉一名。”
另一人被他搶了先,也連忙叫道“對對對,我們是武夷山血木嶺山寨落草的好漢,他叫李老三,我叫趙二狗。我們山寨的寨主是鑽山豹王大奎。”
“血木嶺山寨土匪?”張延齡訝異的瞪大了眼睛。
張延齡萬沒想到這幫人居然是山裡的綠林土匪。因為這夥人刀馬齊整,根本不像是土匪。哪有土匪山寨有四五百騎兵的?這土匪得有多富?
“是是是。是土匪,我們就是土匪。不是什麼落草的好漢。”趙二狗忙附和道。
張延齡皺眉道“你們是土匪,莫非今晚你們是探聽到了我們的行蹤,前來打家劫舍的?”
兩名士兵對視一眼,李老三賠笑道“我們都是小嘍囉,上邊要我們乾啥,我們便得乾啥。大寨主傳令說出山殺人劫財,我們便得來。真的不知道您老人家是何方神聖,也根本惹不起。早知道您老人家是硬茬,我們說什麼也不敢來。大寨主怕是也不敢來惹您。”
張延齡皺眉瞪著那人片刻,忽然一擺手道“把他給我砍了。”
李老三驚愕叫道“饒命啊,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我們都是下邊的小嘍囉,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