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式一一把薅起他的脖頸衣服往旁邊黑暗裡拖去,李老三尖叫道“我說,我說。饒命,饒命!”
張延齡招了招手,陳式一將那廝拖回來丟在地上。
張延齡沉聲道“李老三,你已經撒了一次謊,你的腦袋已經不是你的了。我可以饒你這一次,但是再有半句謊言,立刻叫你腦袋落地。”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交代。我們這一次是專門衝著你們來的。幾天前我們便得了消息,派出兄弟盯著你們。大寨主說,你叫張延齡,是京城富商,拉著十幾車財寶從這裡過。說這一次我們得手之後,三年五年也不用再愁吃喝了。”李老三哭喪著臉道。
張延齡皺眉轉向趙二狗,趙二狗嚇的一哆嗦,忙道“他說的沒錯,大寨主確實是這麼說的。”
張延齡沉聲道“你們大寨主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怎麼盯上我們的?”
李老三和趙二狗都茫然搖頭。
李老三哭喪著臉道“這個我們真不知道,大寨主的消息從何而來,我們又怎會知道?他是我們的寨主,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又怎麼敢多嘴?他殺人不眨眼,多嘴會沒命的。”
張延齡再問道“你們血木嶺山寨這麼有派頭?出來搶劫居然動用四五百騎兵?你們當真是山寨匪徒?這些戰馬從何而來?你們打家劫舍的山裡匪徒,要這麼多騎兵作甚?莫非是要造反?”
趙二狗忙道“這都是大寨主弄來的馬兒,我們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大寨主經常出山寨去外邊,回來後就有馬匹兵器盔甲什麼的帶回來。問就說是搶的。每天要我們在山裡練習騎馬衝殺什麼的。我們也都不明白練這個作甚?我們隻是山匪而已,訓練這些作甚?”
張延齡心中一動道“這些兵器馬匹都是從山外弄進去的?你們大寨主說是搶的,但你們一次都沒參與搶劫這些東西?”
李老三道“是啊,不光是我們。山寨大部分兄弟都沒搶過馬匹兵器什麼的。這些東西要想弄到手,得和朝廷官兵動手才能搶到。我們可不敢這麼乾。大寨主每次弄回來這些,說是搶的,我們都不相信。但是他說是便是,我們還能反駁他不成?”
“是啊,我們其實也沒怎麼害過人。我們投奔血木嶺完全是因為那山寨過的滋潤,好吃好喝的,日子過的逍遙。我有個同鄉犯了事逃去落草,有一天跑到我家裡說日子過的很逍遙,出手都是金銀,闊綽的很。我正好在家中閒著沒事,便跟著去落了草。我進山寨一年多,加上今日,也不過出來打家劫舍了三回而已。”趙二狗也道。
張延齡眉頭皺的更緊。
“你那同鄉在何處?”張延齡問道。
趙二狗哭喪著臉道“今晚已經被你們打死了。”
張延齡繼續問道“你們既然很少出來打家劫舍,卻又有馬匹武器,吃喝不愁,這些東西都是你家寨主在山外帶回去的?”
趙二狗點頭道“是啊。寨主每隔一段時間便出山,回來後便拉回大量物資。他說是搶的,我們可都不信。但隻要不讓我們拚命,我們倒也樂的清閒,誰管是怎麼來了。”
張延齡微微點頭,沉吟半晌,擺手道“好了,你們下去吧。”
趙二狗和李老三被帶下去之後,張延齡讓陳式一又叫了兩名山匪過來,再一次進行了詢問。詢問的結果大同小異,基本上和趙二狗李老三兩人說的差不多。
詢問結束之後,張延齡負手沉默不語。
陳式一在旁輕聲道“侯爺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幫人有些奇怪。土匪卻不像土匪的樣子。倒像是有人給他們糧食物資,馬匹兵器似的。”
張延齡轉頭看著陳式一,緩緩道“陳兄弟,你恐怕說對了。他們不是土匪,隻是假借土匪之名,是彆人養的私兵。”
陳式一愕然道“誰這麼大膽?敢這麼乾?”
張延齡籲了口氣,低聲道“他們知道我的名字,便該知道我是誰。今晚就是衝著我來的。我們壞了誰的好事?誰又能這麼快知道我們的行蹤。武夷山西邊又是誰的地盤?你想過麼?”
陳式一愣了愣,瞠目驚聲道“莫非是……南昌府的那位……?”
張延齡擺擺手道“不要說出他的名字,你心裡有數便成。這件事若不是他在背後搗鬼,我名字倒著寫。”
陳式一怒道“這狗娘養的如此大膽?侯爺何不問出證據來,回京城告他一狀。這狗賊也忒大膽了。養匪自重,這是要造反麼?”
張延齡心道你這話可是說對了。那廝正是在暗中集聚力量。他不能公開養私兵,便用養匪的方式練兵。
“現在謎團解開了,我道他為何要走私海貨呢,原來他的開銷很大,要花很多銀子。所以,這等斂財暴利的路子正是他需要的。我們壞了他的好事,他自然惱羞成怒。得知消息之後,命山中匪徒前來襲殺,以報斷財之恨。嘿嘿嘿,可惜他不知道,本侯豈是他能襲殺的,他的這些烏合之眾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張延齡緩緩道。
陳式一重重點頭道“正是這個理,一定如此。況且這一次侯爺不但斷了他財路,還抓了他的人。廣東官員和那個姓盧的都是他的人。卑職甚至懷疑他更佛郎機人都有瓜葛。侯爺這麼一鬨,他能不怕麼?一旦侯爺回京,這些事怕是都要抖落出去……”
張延齡聽到這裡,突然臉上變色,驚道“不好,怕是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