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的目標是船,而非人。行事當有底線。雖然我利用了她,但是我不會在今晚去傷害她的父親,更不會傷害她。進去之後,直接找機會燒船。能燒多少是多少。”張延齡沉聲道。
“好。可惜我們的鳥銃和一些火器太榔槺,背在身上目標太大,所以留在城市東邊的樹林裡了。不然,每艘船船艙裡丟幾枚金瓜雷,一了百了。”陳式一道。
張延齡道“火燒也是一樣的,點著風帆,便可毀船。蜈蚣船都是好幾道風帆,點著了便滅不了。一會進去之後,找上風口的船隻點著了往船隊裡一紮。然後我們便走。成不成也就是如此了。總之,安全第一,我可不想死在這裡。”
眾人紛紛點頭。
當兩輛馬車抵達港口外圍的軍營關卡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關卡處有佛郎機士兵攔住了馬車,嘰裡咕嚕的喝問。
海倫娜下車跟他們說了幾句話,守衛的士兵見到海倫娜,立刻便雙目放光,恭敬之極。
不過,他們還是檢查了張延齡等人的車廂。提著燈籠的一名佛郎機大胡子士兵撩起車簾探進來一張毛茸茸的臉的時候,他看到的是四張陪著笑臉的呆滯的臉。既然是海倫娜小姐帶著的隨從,雖然奇怪的是這是四名黃種本地人,為何會被海倫娜小姐帶著進去,但是,總司令的女兒,他們豈敢得罪。隻叮囑了幾句便放行了。
馬車進去往裡進,明顯已經是下到海灣的下坡路。透過車窗的縫隙,可以看到巡邏的兵馬,瞭望塔上的佛郎機士兵們來來去去。光是負責警戒巡邏的,便有數百人之多。而且這些家夥都扛著火器。佛郎機人的火槍已經很普及了。
路上又經曆了兩次盤查,但是有海倫娜小姐在,這些關卡都輕鬆通過。
終於,馬車停了下來。海倫娜跳下馬車,來到後麵的馬車旁,撩起車簾對張延齡等四人道“到了,不過我得先去軍營瞧瞧我父親回來了沒有。你們在這裡先等候著。記住,千萬彆亂跑,這裡現在是戰時狀態,很是嚴格。你們亂走的話,容易闖禍。一定記住,千萬彆亂走。”
張延齡笑道“小姐放心,我們就在馬車裡等著您。”
海倫娜笑著點頭道“好,張先生,那我去見我父親啦。一會引薦你們給他。”
張延齡拱手道“感謝海倫娜小姐,今天能認識你很高興。今日如有得罪之處,還望海倫娜小姐海涵。”
海倫娜笑道“你哪有什麼得罪我啊?你救了我呢。還幫我父親做了飯菜,讓我儘孝心。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張延齡微笑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得罪了你,還望你見諒。之前沒有得罪過,也許之後會難免得罪你。所以提前說一聲。”
海倫娜嫣然笑道“那也沒什麼。以後我們是朋友了,朋友之間若有什麼得罪,那也應該包容才是。你放心吧,不用這麼客氣。”
張延齡微笑點頭,再次拱了拱手。
海倫娜道“沒事了?那我先去找我父親了。你們彆亂跑,一會可能要麻煩你們幫我將飯菜送進去。”
“好,海倫娜小姐,再見。”張延齡笑道。
海倫娜放下車簾,轉身快步離去。
車廂裡黑乎乎的,陳式一咂嘴低聲道“這洋妞兒倒是善良的很。跟國公爺似乎很投緣。”
張延齡沉聲道“胡說什麼?準備行動。”
陳式一神情一肅,連忙住口。
張延齡撩起車簾探頭看向外邊。隻見一群佛郎機士兵正簇擁著海倫娜往一座亮著燈火的房子方向去。周圍還有不少佛郎機士兵正三三兩兩的從碼頭方向走來,一個個精疲力竭的樣子,應該是訓練了一天,甚是勞累。
“走!”張延齡撩起車簾下了出了馬車。
陳式一等三人也迅速下了馬車,四個人戴著鬥笠,往碼頭方向逆著人流而去。
這是一步險棋,大搖大擺的和佛郎機士兵擦肩而過,這很危險。但是張延齡認為,這反而是最安全的方式。這些士兵是戰船上訓練歸來的士兵的話,他們應該不會去管港口的警備問題。他們此刻累了一天,應該也不想多事,隻想趕緊回到軍營歇息才是。
張延齡的賭博成功了。大批的佛郎機士兵從碼頭上下船上岸,和張延齡等人擦肩而過,但卻沒有一個人哪怕問一句四人到底是什麼人。他們隻是相互交談著,抱怨著辛苦的訓練,想著趕緊回去後洗個熱水澡,吃一頓好的,然後睡個美美的覺。
四個人無比順利的來到了海邊碼頭上。放眼看去,碼頭上戰船黑壓壓的一排排的停泊著。風帆林立,宛如一片烏雲一般,一眼望不到儘頭。
昨晚在山坡上遠觀便已經感覺到震撼無比了,此刻站在這些高大的戰船旁邊,更是感覺到強大的威逼感。數十艘巨艦聚集在一起,場麵無比攝人。
張延齡籲了口氣,四個人舉步踏上跳板,快步上了一艘蜈蚣船。然後,他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林立的桅杆和船樓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