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_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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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

石膽的孿生侄兒侄女三歲不到,正倂肩走在一塊兒玩耍。他們有著同樣柔細的薄薄褐發,侄女綁了個小馬尾,邊玩兒,馬尾邊上下甩動;侄兒頭發短些,隨意披散額角、耳際。他們穿了一式的藏青短袖褲裝,腆著圓鼓鼓的小肚皮,袖口和褲管兒底下露出屬於稚子的、微胖的小手小腳,悠哉遊哉沿路盯著草堆兒撿小石子兒,雙雙嘟著小嘴兒,專注得出神。

春天來了,牧草茂密,天空晴朗無雲,前方有條淺淺小溪嵌在長草中妥妥隱藏,青草一路長到溪邊兒,等於沒有岸,直接就是水。溪麵不寬,僅大人一步距離,孩子們個兒小跨不過,可即使跳入也隻打濕腳踝,無傷大雅。潺潺溪水看上去透明清涼,流過水底的扁圓石之間,激蕩出一個個小小渦漩。侄兒多半跟著、守著,斯文內向些;侄女率直得多,不假思索就兩腳倂攏躍起,跳進水中瞧瞧。兩小散步,一個文文靜靜,一個蹦蹦跳跳,稍不注意就走遠了,逛到牧場外的「巴蘭大草原」上,四下渺無人煙,唯有幾隻烏雀淩空掠過。

天氣原本正正常常,微風緩緩吹拂,牽引著長草尖兒點頭回應,兩小來到一塊大石頭上以手支頤,並排閒坐。平野遼闊,光線耀眼,午後一成不變的景色獨有一種靜態美。

突然,不知醞釀多久的大風忽起,刮得草杆子一陣逼一陣折腰貼平在地。狂風在高天掀起千堆雲塊,黑漆漆的一股一股湧現,又急又猛朝東方撲來,飛快淹沒半壁穹蒼。霎時間,長天變色,氣溫陡降,隨即「刺啦」一聲巨響,雨點打落,如擊鼓鳴鑼,萬軍喧騰。於是天空就像條寬寬的白絹,被驟起的烏雲暴雨潑墨也似地給染汙了。

石膽的侄兒侄女見風雨態勢不小,一時無處可躲。侄兒情急,轉身找到大石頭底下兔洞似的個淺窟窿,見洞口土壤鬆動,趕忙用手刨開來,叫侄女也一起躲下去。可他倆踩進洞窪窪裡避風頭,畢竟還是露出大半個身子在外,結果又濕又凍,被迫目睹了這驚魂懾魄的一幕。

大雨中,一羣黑山鴉低空飛過,一個個倒人字形由遠而近,形象逐漸清晰龐大,到眼前倏地俯衝下來,就快觸地,旋又攀升一閃而去。它們頂不住氣流壓迫和來勢洶洶的風雨,各個爭先恐後,飛得東倒西歪。殿後的忙不迭奪空勝出,搶在前的轉眼又落在後頭,騰風振翅的聲音夾雜聒噪的叫嚷,吵得震天價響。一名小販騎驢橫過大半個草原,恰恰趕上這場大雨。他渾身浸透,狼狽不堪,鞭策驢兒踏著草滑的泥濘蹣跚前進。行路間,望見這倆稚齡的孩子擔驚受怕、困倦乏力地搖手喚住他,小販連忙趕到倆孩子藏身處,把他們一一抱上驢背,自個兒則下地步行,同往牧場上找掩蔽。

路邊兒蹲著一名衣衫襤褸的老太太,長手長腳瘦成了一把柴乾兒,倚著拐杖臟兮兮地縮成一團,是親王「石心」的下堂妻「團氏」。當初入宮之前她本是平凡百姓出身,給貶回民間之後已舉目無親,落得無家可歸,又因自尊心使然婉拒鄉親的施舍,多年來朝地裡刨野芋吃的落魄形影早已是荒山野地上常設的一景。團氏流浪至此,給這雨卡在半路,饑寒交迫,無以為繼。小販載倆孩子路過,看著不忍,隻好讓她擠一擠,也騎上驢去。驢兒不勝負荷,「哦……!哦……!」叫了兩聲抗議,又搖搖頭,長長吐了一口氣,才很認命地重新上路。這時孩子的爹「石漂」站在昏暗的氈包門裡邊兒,多日出獵尚未刮理的短須長了滿腮,黝黑的臉上露出幾許疲憊和滄桑,滿眼落寞望著妻子,無言以對。大雨前,新近才遷入的年輕夫婦倆就瘋也似地找翻了營地,遍尋不著,之後又急急返回氈包,奢望著孩子已安然歸來。此刻不知倆蘿卜頭人在何方,處境堪慮,為父的心情沈甸甸,難過得不得了,打算騎馬重新找去。

小販一行人好不容易進了牧場,營地上不見人影、形同空城。小販不知找誰作主是好,遂踩過氈包之間積流成渠的大水,來到族長家的氈包外,卯起力氣叫門,驚動了帳裡老老少少。族長的女兒「七晴」出來應門,一見是倆小的,興奮得拔腿往外跑,一路嚷嚷「人回來了,人回來了!」路經十數座氈包裡的鄰人顧不得淋了一身濕,通通跑出來張望,大夥兒議論四起,皆感欣慰,並連聲催促七晴趕緊回帳裡躲雨去。

石膽首度來此探望大哥大嫂,這當口兒正衝出他們的氈包匆匆上馬,要幫著去搜尋侄兒侄女下落,聽見喊聲忙勒住馬,回頭忽見素未謀麵的七晴滿臉是雨,濕透的長發糾結,裙襬濺了泥,淋得狼狽不堪跑來,石膽卻眼前一亮,整個兒給震懾住。怎會有這麼脫俗的漂亮人兒!邊想邊目不轉睛盯著她瞧,看得渾然忘我,為兩人之間的強烈牽引深深著迷,頓時周邊兒一切都不痛不癢退出視線外,連時間也靜止不動,讓剎那化為了永恒。就這樣,幸福洋溢的石膽知他已遇上神所命定的女孩兒了。而七晴跑到一半乍見石膽的馬上英姿,訝異天底下竟有如此帥氣完美的男人,跟他四目相對的感覺太美好,魂都不由自主被他吸了去,當下腳底生根似地僵住了,愣在那兒看得出神。石膽的大哥大嫂隱約聽見七晴喊人,驚喜莫名,急忙打氈包裡衝出來,雙雙冒雨直奔七晴家。七晴回過神來,轉身跟上他們,石膽這才滿心狂喜朝馬圈方向騎開去。一進氈包,倆孩子即迫不及待鑽進父母懷裡,讓他們一人抱起一個,擦擦乾、烘烘暖,好生嗬護。族長熱心招待團氏和小販酒食,又吩咐家仆把他們衣物烘乾之後,分彆為了慈善和答謝的理由饋贈碎銀,可謙卑守分的兩人都婉謝了族長的慷慨賜予,僅多揣了幾天糧食在包袱裡,並對族長的款待深深致謝,待雨一停就起身告辭了。

氈包最裡邊兒掛了幾張大壁氈,壁氈旁高高晾上幾件衣服。稍往前些的氈包頂圈垂下兩根草繩,懸吊了十多尺長的一支橫木棍,上頭倒掛著一整排肥肥的野灰兔,粗算總有二三十來隻。再過來些,地上鋪了張褪色的老舊大紅氈毯。聚落族長,也就是七晴年逾六旬的爹爹「蠻它山」跟七晴八十好幾的爺爺同坐右上角,看著平安歸來的倆世侄孫爬的爬、滾的滾,在氈毯上玩兒得不亦樂乎。蠻它山不時大聲吆喝,興致高昂指揮孩子們應該怎麼玩兒、不該怎麼玩兒,比倆兒童還吵些。七晴的母嬤「收巒」梳了兩根灰白的長麻花辮兒,跪在氈毯左下角織布機前紡織做活兒。五十開外的她一語不發,聽那老的小的玩成一堆兒,不禁莞薾,隨他們鬨去。

半個時辰後見他們玩兒得差不多了,石膽的大嫂就到氈毯旁牽一個、抱一個,把倆孩子帶回自家氈包午睡去,石膽的大哥則盤腿坐上氈毯陪族長蠻它山多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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