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
邊境山村「北當村」常有外族入侵,造成大夥兒生命財產的損失。村民沒有對策,普遍心態都是得過且過,鹹認逃過今天逃不過明天,事情要發生隻好讓它發生。村裡區區八、九名「自救會」鄉勇性子毛躁、有勇無謀,動不動就卷起袖子握緊拳頭,背地裡喊打。一旦敵人真出現,在村裡橫行霸道起來,這幾名尋常百姓卻又瞻前顧後,遲遲不敢出手。
天快亮了,夜色尚未整個兒褪去,朱紅的早霞已急急染透半邊兒天,就在那黑裡泛紅的天幕背襯下,外族人士於北當村外不遠處的沙丘高處紮起一批營賬。眾鄉勇自動自發展開監視活動,權充刺探,在平沙上走走停停、盤桓多時,對營區充滿戒心,可三天下來,營區裡無甚動靜。眾鄉勇觀望久了心存僥幸,鬆懈了防備,設想對方若是衝著北當村而來,早該打來了,或許人家另有長征的目標,僅止在此整裝待發而已。
萬萬沒料到今兒個正值鄉勇將醒未醒的朦朧時分,那丘上偌大的營賬背後竟冒出大隊人馬來。微明的晨曦下依悉可辨,北方悍族「綁蒙人」排成一列,各個頭戴冑、身著甲,騎著同樣穿了甲的戰馬,沿著橫亙大夥兒眼前的那道沙丘棱線由西向東前進。馬兒看來訓練精良,與前後夥伴間隔一步距離,一律抬頭挺胸、不疾不徐,馬背上的兵丁更是精神抖擻,人手一支長戟,握得端端正正,直指天心。隊伍開到半途忽然驟轉南下,一邊兒下坡,一邊兒自動分成兩列齊頭並進,以胸有成竹的態勢朝鄉勇露宿地點直衝。仔細一看,人人臉上從額到眼並遮過鼻梁為止都用白鐵打的麵罩防護妥當,種種表現一看即知綁蒙人鬥誌堅定、有備而來,既然出動就再無轉圜餘地。
上百名騎兵氣勢懾人,眼看就要展開廝殺,不料一到跟前,整個騎兵隊連人帶馬竟通通止步,行伍中甚且走出三名沒盔沒甲、手無寸鐵的彪形大漢來。他們汗濕的灰鬈發稍嫌稀薄,腦後一律紮了根細細的小豬尾巴,和身材頗不成比例,穿的是淺褐色係帶交領偏襟布衣,打著赤腳,褲腿兒很短,不及腳踝。大漢跳下馬甚也沒說,大跨兩步就來抓人,五、六名尚反應得及的鄉勇紛紛卯足了勁兒朝四方走避。但是沙上跑路充其量不過踉蹌幾下,等於原地踏步,何況橫在前頭的兩列軍陣隻消左右隊尾稍稍往裡一挪,即輕易環住那些鄉勇,斷了他們去路。另三名反應不及的鄉勇嚇得腳底生根、呆立原處,滿以為還有得跟他們周旋,正要講理,不由分說就被大漢圍起來踢打,一腳踹下來,立時摔倒在地、躺臥沙中,困在幾個龐然大物腳前,毫無招架之力,隻好抱著頭、蜷起身子,一邊兒打滾閃躲,兩腳還一邊兒對空蹬踢,試圖擋開幾記要命的拳腳。就這樣,眾鄉勇不一會兒工夫就都教三名大漢給製伏。而大隊軍伍壓陣,意在威嚇,從頭到尾按兵不動,實際上出手的就隻這三名編製外的打手。
天大亮,眾鄉勇早已挺不住了,一聲喝令下即肩並著肩倉惶跪地,嚇得甚且不敢求饒。他們有的頭戴筒狀小藍布帽,有的則戴褐色小扁氈帽,衣衫打扮五花八門,畢竟都是未經淬練的布衣百姓。見綁蒙人派出如此陣仗伺候,鄉勇們萬萬不敢作聲,心裡已不寄望有活路,隻能滿懷恐懼等候發落。所幸綁蒙人發出警示之後也不屑流這幾滴賤民的血,寧將他們放回北當村,讓消息傳開去,影響影響地方百姓,看他們哪一個再敢不自量力成立自救會,刺探綁蒙人軍情。在此同時,綁蒙大軍已全麵蓄積能量,朝攻克大東帝國黃巾軍,進而消滅大東、稱霸中原的遠大目標邁進。
北當村距離黃巾軍部隊駐西域的營區隻有一小段路,跟王公豪宅所在的威廣城也相去不遠。山村裡幾名鄉勇不知好歹險些招來殺身之禍的遭遇一傳開,受到震驚的可不是區區幾百名鄉裡百姓而已,而是靖遠大帥和王公所代表之大東帝國駐西域軍、政兩係人士。綁蒙人集結已久,軍力不容小覷,這次牛刀小試展露了無比野心,不僅乾犯西域諸國約定俗成的北方疆界,更蔑視了大東皇朝在西域至高無上的權威地位。綁蒙人坐大,蠢蠢欲動,實力究竟已儲備到什麼地步?打算拿大東怎麼樣?國富民強的大東帝國安逸了近百年,這其間綁蒙人沈潛蟄伏,難道都在培養精兵悍將,圖謀叛變麼?太可怕了!敵方來勢洶洶,我方卻還蒙在鼓裡坐以待斃,這麼要緊的事兒,王公卻遲遲不敢上書讓皇帝知道,隻想息事寧人,蒙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