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士我們等待靈氣複蘇已經太久!
孔家大廳此刻正吵鬨不休,人們都在爭執著那樓中的人。
春秋閣的燈熄滅了,一條早已被人們遺忘的古訓忽然映在了他們的腦海之中,樓主才是整個家族真正的決斷之人。
可從古至今除了那些不可追憶的傳說,樓主一直都是坐在那春秋閣中的孤人,何以管全族之事。
爭執聲越來越大,也越發口無遮攔。
“他是什麼東西,族裡空養了他多年,他有過什麼貢獻,有為族裡掙過半個銅子兒嗎?現在出來就像騎在我們頭上,不可能!”
……………
“規矩,什麼是規矩,一個未曾為家族出過半分力氣之人一朝就想淩駕於眾族老之上?”
…………
“什麼破祖訓,這樣的祖訓不要也罷!”
此語一出場中頓時一寂,安靜得有些可怕,一雙雙眼睛紛紛的盯著說出此句話的人。
而說出話的人此刻亦恍然悔悟,一滴滴冷汗直從額間滑落,眼睛驚恐的望著廳堂正中的那人。
他是孔家現任的族長,孔理。
孔家是一個家族,而一個大家族賴以生存的核心便是祖訓,失去了祖訓也就失去了宗族的源頭,沒了源頭偌大的家族又怎麼凝聚呢?
“族老,孔司蛟,目無祖訓,但念其一心為族故容情處置,罰,重責,幽禁三日,帶出海半載。”
即便是容情之後的處罰亦是恐怖,孔家重責,雖不傷身體,卻抽筋裂骨之痛,三日幽禁,更是折磨,在一個無聲無息無光無影之處呆上三天,誰又能安然呢?至於出海,如今的海上是何等危險,且不說那些海中不知餓獸,基本是一般遊魚亦有鬼怪,更何況那些個不可知之地,那些被人們瘋傳的舊神。
“司蛟認罰,謝族長容情,謝各位族老容情。”孔司蛟先是謝過族長,再一一謝過眾族老。
廢除祖訓在族中是多麼嚴重的問題大家都清楚,如今卻未曾剝奪他族老身份,已經是在坐之人的仁至義儘。
“族法不可廢,祖訓不可妄言,但樓主之事我等還需拿個主意。”孔理緩言道,這不僅僅是涉及自己利益的問題,更是整個孔家的大事,讓那個離世之人接管孔家,孔家怕是離敗亡不遠。
事關祖訓,眾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也沒什麼主意。
正當所有人一籌莫展之時,大廳門前卻已然站著一人。
孔盈已經聽他們吵鬨得許久了,他有些厭了,故此走了進來,沒有誰敢攔他,因為他頭上的木簪已抽出兩片新芽。
孔家的祖訓還在,上麵的字還管用,戴著簪子的人是孔家最有權力的人,他有著孔家一切的權力,就像是舊時代的奴隸主那般。
孔理看著門口的那道身影,他都快忘記他了,那身佩玉玄衣此刻是如此的刺眼,那是孔家唯一的共尊。
看著那簪上的新芽,他記起了甚至都快忘了的戲言,“椿樹”。
他不知道麵前的年輕人會怎樣,他也沒有心思去揣測了,他現在忽然隻想知道,它真的是椿嗎?
廳中所有的人都回過神來,他們凝望著廳門口那相對於他們而言稍顯年輕的男人,那簪上的新葉在他們心頭生起無比的壓力。
孔盈環視了這孔廳一周,這裡麵的人他一個也不認得,或許他應該認得,可他的的認不得。
“要麼我來做孔家的話事之人,要麼你們廢除那條樓主為尊的祖訓。”孔盈開口了,言語之中仿佛有些大逆不道,卻是實情。
生在孔家,這便是他生來的職責,從成為樓主的那一刻起就已然確定,成則為主,敗則為土。
整個孔廳此刻平靜到可以聽見各自的心跳之聲,沒人知道此刻該怎麼辦。
孔盈看了看他們,轉身離去,在此之前他要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比來跟廳裡的這些人言語更加重要。
孔家的埋骨地,這裡葬著孔家的每一任樓主,他們的碑文上什麼都沒有,隻寫著春秋閣三個字。
每到一處墳前,孔盈都會跪下祭奠,然後取下自己的發簪然後行叩拜之禮,他們做基石,方有孔盈今日。
最後孔盈在一座新墳前停下,他緩緩盤坐在墳旁,將簪子置於碑上,默默自話。
這是老人的墓,孔盈來圓他的夢,簪子散發著熒熒的綠意,籠罩著整個墳頭,而後在孔盈震驚的目光之中,墳頂上吐出一點秀芽,而後緩緩綻開,那正是閻五更所畫的融魂草的樣子,隻不過還弱小的身軀未顯成熟,可它也長得太快,隻這驚訝的片刻又展開了一葉。
或許一切都是必然,融魂之草本依魂而生,那難死的魂在最後一刻合於天地所生的靈物。
那天孔盈在老人的墳前待了許久,臨走時他取下了那成熟的融魂草,在跪拜之後插上木簪離開了墓園。
翌日清晨,孔盈被人請到了孔廳,孔廳多了一張椅子,與族長遙遙相對就立在門口那兒。
並非是寒磣,而是孔家實在不知道該將這張椅子擺在哪兒。
孔盈沒有坐下,而是看著廳正中的孔理,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經過孔家族老會一致決定,從今往後春秋閣主駐守春秋閣,為孔氏族人所共尊。
此次祖訓修改,乃全族共認,也已告言先人,故至今日始,正式施行。”
孔理的一句話宣告了那條不知多久的祖訓破滅,一條若有若無的祖訓,沒了就沒了,這是孔家所有人的想法,他們可以拱起春秋閣,可以尊著那樓中人,可不允許那人踩在孔家的祠堂裡,指點著孔家的江山。
現在春秋閣的樓主,隻能管他的春秋閣,除了被人們尊敬,他什麼也不是。
孔盈笑了,笑得很開心,他終於可以去找他的朋友了,他本就不喜歡做這孔家的主人。
微微的向在坐的族老鞠了一禮,孔盈笑著轉身。
“如果孔家有事,我不會放著不管的,這是我的責任。”
走出廳後孔盈最後說道,他是春秋閣樓主,他有著維護孔家的責任,這與他們無關,這是春秋閣中人應做的事情。
孔盈走了,往南方去,要去那富有盛名的閻羅穀,臨走時他帶上了樓裡的花草,那是醫生要的。同時他拍了拍膝間的玉盒,裡麵正是那株散發著熒綠的融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