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了望天,隻見那天空中的雲彩已被夕陽染成了橙紅色,宛如一片片絢麗的錦緞。
再低頭估摸一下時辰,杜尚清心中暗忖:
算起來確實不早啦!於是他當機立斷,決定即刻啟程上路,爭取能早點兒趕到縣城。
隻有這樣,他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能夠真正地安定下來。
大奎一家人站在村口,滿臉都是不舍之情。
大奎和他爹眼巴巴地望著村裡其他年輕後生興高采烈地跟著軍隊一同前行,心裡彆提有多羨慕了。
他們一邊瞧著,一邊暗暗埋怨起月娥她娘來。要不是因為月娥娘死活不同意讓大奎參軍,這會兒大奎說不定也能跟大夥一起走呢。
不過,雖然心中有氣,但礙於情麵,大奎父子倆也隻能把這股怨氣憋在肚裡,誰都不敢吭聲。
就在這時,杜尚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
“哎呀,親家啊!我差點給忘了,下個月底月娥可就要生啦!你看我們家也沒個有經驗的婦人幫忙操持這些事兒。
要是你家裡頭忙得過來,能不能抽空到半坡村去看一看?有你這個親娘在月娥身邊陪著,她肯定也能安心不少呢。”
說這番話的時候,杜尚清一臉誠懇地看著大奎他爹。
“嗯嗯,俺可是天天在家掰著手指頭算日子呢!等到了那一天啊,俺肯定會親自趕過去的。
想當初月娥生小石頭的那會兒,齊柏他娘還在世呢,可那會兒俺家裡頭還有倆孩子年紀小得很,實在走不開身呐,所以就偷懶沒去成。
不過好在有大姐幫忙照看著俺家閨女,倒也是把娃照顧得挺不錯的。
哎呀呀,隻可惜大姐她福薄命淺喲,這小二子出生就沒有機會親眼瞧見嘍。”
月娥娘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眼眶不知何時已經泛紅濕潤了起來,她趕忙轉過身去,用衣袖輕輕擦拭了幾下眼角。
聽到這裡,杜尚清不禁長歎一聲:“唉,這一切也許就是命中注定吧!說起來,真真是我對不住齊柏她娘啊。
想當年我從軍離家,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家裡的日子也越過越好了,可她……她卻早早地離開了人世。”
說到傷心處,杜尚清臉上露出一副無比痛苦和難受的神情來,仿佛恨不能立刻捶胸頓足、嚎啕大哭一場以表心中悔恨之情。
見此情形,月娥娘的眼淚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撲簌簌地直往下掉,她哽咽著說道:
“誰說不是呢?大姐她這輩子吃了不少苦哇……”
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寬慰著,又說了幾句家事之後,這才揮手相互道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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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河上,波光粼粼,一艘漕運司的巨大戰船緩緩行駛著。
船頭處,身材挺拔的薑把總正彎下腰,仔細查看著一名剛剛被水兵們從水中打撈上來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