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穩托住潘縣令的後背和腰部,然後一點一點、慢慢地將他的身體往上挪動。
由於擔心會弄疼潘縣令,胡輝浩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格外謹慎,仿佛手中捧著的是一件易碎的瓷瓶一般。
潘縣令大口喘氣,緩了許久方才再一次吃力地睜開眼睛,虛弱地說道:
“諸位,潘某這次恐怕是撐不住了,不能再同大夥一起共事、堅持戰鬥了。”
潘縣令的聲音斷斷續續,氣若遊絲,“縣裡的事務不能沒有人主持,我死以後,縣裡的事情就全權交給江師爺負責處理。老江,你就多受累一些吧。”
潘縣令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轉動眼珠,又重新看了看眾人:
“至於全縣的軍務……”他頓了頓,喘著粗氣,“就交給杜尚清負責,你們一切的行動都要聽從他的指揮。輝浩,你沒有意見吧?”
胡輝浩連忙搖搖頭,聲音低沉但堅定地說道:
“大人,小的沒有意見。四表叔他文韜武略,樣樣都比我強,咱們縣的安危就隻能仰仗他。
我願意聽四叔的,消滅叛軍咱們就必須要團結一心。”
潘縣令躺在床上,麵色如灰土,眼神渾濁而黯淡,卻努力地想要聚焦在眾人身上。
他的嘴唇乾裂,每一次呼吸都顯得無比艱難,仿佛是在與死神進行著最後的搏鬥。
他的心裡滿是不甘和憂慮,不甘自己就這樣匆匆離世,還有諸多抱負未能實現。
憂慮著這縣城的未來,害怕因為自己的離去而讓局勢陷入混亂,百姓遭受苦難。
他深知自己肩負的責任重大,但此刻卻感到無比的無力。
想著即將把這一攤子事托付給眾人,既期待他們能不負所托,又害怕他們無法應對當前的艱難局麵。
潘縣令的眉頭緊皺,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仿佛訴說著他內心的痛苦和掙紮。
然而,在這絕望之中,仍有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閃爍,那是他對眾人最後的信任和期許。
杜尚清望著潘縣令這般模樣,眼眶泛紅,神色凝重且悲傷。
他心中滿是敬佩與不舍,這位潘縣令雖然有些貪財算計,但大是大非上還算是端的正,不曾想最後是這樣一個結局,確實是些不舍他就此離去。
杜尚清趨步上前,緊緊握住潘縣令的手,聲音微微顫抖卻堅定有力地說道:
“縣令大人,您隻管寬心!我杜尚清在此立誓,定當不辱使命,不負您的重托。
哪怕是豁出這條性命,我也定會護得這縣城安然無恙,保百姓太平無事。
您切莫過度憂心勞神,隻管安心養病,相信咱們必能成功闖過此等艱難險阻!”
潘縣令聽了,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再沒了力氣。
眾人紛紛走上前去,每個人都麵帶戚容地對著床上的潘大人輕聲說了幾句安慰或是告彆的話語,然後默默地轉身走向門外,靜靜地守候著。
此時此刻,房間裡隻剩下潘夫人一個人陪伴在潘大人身旁,這最後的時光,大家都默契地將它留給了這位悲痛欲絕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