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清麵色沉痛,眼中滿是悲戚之色,緩緩開口說道:
“崔百戶,潘縣令並非直接亡於叛軍之手。此事說來實在令人痛心且尷尬。
潘縣令家中有兩位姨太太,平日裡便偶有齟齬。前些日子,不知何事引發了一場激烈口角,兩人竟扭打起來。
當時潘縣令正在書房小憩,聽聞動靜趕忙前去勸解。
混亂之中,其中一位姨太太在推搡間失手將潘縣令撞到,潘縣令的頭部不巧重重磕在一旁的桌角,頓時鮮血直流。
眾人慌了神,趕忙請來郎中救治,奈何傷勢過重,潘縣令終究沒能挺過來,就這樣驟然離世。”
崔百戶聽聞,臉上滿是驚愕與惋惜交織的神情。
“竟……竟有這等事……潘大人一心為民,卻不想在家中遭此橫禍,實在令人痛心疾首。”
陳曹司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輕輕搖著頭,“潘大人一生清正,為豐水縣殫精竭慮,如此結局,實在是讓人唏噓。”
小少爺侯書禹似懂非懂地聽著,眼中透著茫然與哀傷。
杜尚清站在原地,麵色通紅,額頭上甚至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感覺自己的雙腳仿佛變成了兩把鏟子,正拚命地在地上挖掘著什麼,恨不得立刻挖出一個三室一廳來鑽進去躲起來。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有如此高超的撒謊本領!
原本以為這種事情離自己非常遙遠,但此時此刻,麵對眼前的局麵,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撒起謊來。
要知道,那潘縣令的死法實在是難以啟齒,一點都不光彩。
在萬般無奈之下,江師爺隻好絞儘腦汁與潘家商量好了一套說辭,試圖給潘縣令那令人尷尬的死因找個合理的解釋,也好讓這件事能夠稍微體麵一些收場。
可誰能料到呢?
那個崔百戶根本不理會江師爺,反而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杜尚清身上,像一隻嗅到了獵物氣味的獵犬一般,緊緊地咬住不放,不停地追問著各種細節。
這下可好,杜尚清被搞得措手不及,隻能一邊在心裡暗暗叫苦,一邊胡亂編造些謊言來搪塞過去。
崔百戶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內心如潮水般翻湧的悲痛,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道:
“江師爺、杜團練使,如今小少爺的處境著實艱難,猶如置身於風雨飄搖之中。
雙山縣如今已自身難保,實在難以再給小少爺提供安穩的庇護。
還望二位大人能念在潘縣令與侯縣令的情誼上,給小少爺尋一條生路……”
江師爺在一旁也是神色黯然,眼中滿是哀傷,他輕輕搖了搖頭,接過話茬說道:
“潘縣令故去後,豐水縣頓時群龍無首,猶如一盤散沙。
那叛軍更是趁機屢屢滋擾,使得如今的局勢混亂不堪,猶如陷入了無儘的深淵。
不過崔百戶放心,小少爺的事我們定然不會坐視不管。
潘縣令既然與你家縣令是同鄉故交,我們定會秉承他的遺願,竭儘全力護小少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