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團練雙眼圓睜,目光如電般掃過身旁的官兵們,壓低聲音卻又帶著十足的威嚴喝道。
“等流民們靠近了再發起攻擊,都給我沉住氣!一小隊聽令,你們負責斷後,絕不能讓一個流民從後麵溜走!
二小隊,你們瞅準時機,去截住前鋒,打亂他們的陣腳!三小隊隨我出擊,務必以雷霆之勢,將這些流民一舉拿下!都聽明白了嗎?”
另外兩個小隊長見三隊長被苗團練罵得灰頭土臉,哪裡還敢多說半句廢話?
趕忙一臉緊張又恭順地悄悄應了聲“遵命”,便像受驚的兔子一般,小心翼翼地退下去,各自去安排部署了。
再看那夥流民,他們已經連續幾天粒米未進,饑餓如同惡魔一般緊緊糾纏著他們。
滄州府和翼州府集結了上萬大軍,如烏雲般壓來,對他們進行圍追堵截。
在那些強悍官兵如狼似虎的圍剿之下,流民們被打得七零八落。
原本聚集十幾萬的大部隊被硬生生打散成了十幾股,隻能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
一路上,除了正規官兵的圍剿,還有各處地方武裝與私人部曲時不時地進行截殺、偷襲。
這些攻擊如同一把把利刃,將流民隊伍衝擊得更加支離破碎。
他們這一支,不過是臨時拚湊聚集起來的隊伍,誤打誤撞進入了青牛鎮,卻又遭到鎮上官兵的凶狠剿殺。
在一番拚死抵抗後,他們狼狽不堪,隻能繼續朝著東邊倉皇逃竄。
隊伍的最前麵,走著一名胡須花白的中年男人。
他身形高大卻略顯佝僂,手中緊緊握著一把樸刀,刀刃上還殘留著幾處斑駁的血跡,仿佛在訴說著一路的艱辛與慘烈。
他的妻兒老小,在這漫長又殘酷的逃亡路上,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僅有長子一人還不離不棄地跟在他身邊。
“爹,咱們再找不到市集弄些吃的,怕是這隊伍就要徹底散了啊!”
一個後生憂心忡忡地跟在中年男人後麵,微微湊近,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悄悄說道,
“好些人都已經整整兩天沒吃到一口東西了,身子骨早就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咱們根本到不了塗山縣城啊!”
後生的臉上寫滿了焦慮與無奈,眼神中透露出對未來深深的擔憂。
中年男人微微轉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目光中閃過一絲疲憊與堅毅,低聲說道:
“知道了,俺心裡有數。前麵就是塗山縣的西泉鎮了,隻要咱們能把這鎮子打下來,就能找到吃的,就有活路!
你去告訴後麵的人,都走快一些,彆磨蹭!等進了鎮,咱們敞開了肚皮,好好地大吃一頓!”
說罷,他緊緊握了握手中的樸刀,仿佛那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流民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一步步朝著西泉鎮的方向行進,渾然不知前方已然是苗團練精心布置好的埋伏圈。
就在他們毫無防備地踏入那片看似平靜的區域時,隻聽一聲尖銳的哨響劃破長空。
刹那間,四周草叢裡、樹林中,如鬼魅般湧出一隊隊官兵。
喊殺聲驟起,苗團練一聲令下:“殺!”官兵們如餓狼般朝著流民隊伍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