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過一座石橋,橋下的河麵上漂著畫舫,隱約傳來絲竹聲;
橋邊的酒樓上,文人墨客憑欄而坐,舉杯談笑,風吹過,還能聽見幾句吟詩作對的聲音。
齊樟望著這一切,小聲對鶴軒說:“京城……真的好大啊。”
鶴軒笑著點頭:“等歇腳了,我帶你們去逛天橋,那裡有說書的、耍雜技的,還有賣琉璃玩意兒的,保管你們看不過來。”
車窗外的陽光越來越暖,映著鱗次櫛比的店鋪、往來如梭的人群,連空氣裡都飄著糕點的甜香和胭脂的水粉氣。齊
柏兄弟幾個把臉貼在車窗上,鼻尖都快蹭到木框了,眼裡的好奇與興奮,像撒了把星星似的亮。
——這繁華的京城,比他們聽過的任何故事都要鮮活。
馬車繞過兩條車水馬龍的主街,朝著城西北行去,周遭的喧囂漸漸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鳥鳴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不多時,一座精致的彆院出現在眼前——朱漆大門上掛著“詠荷居”的匾額,門兩側的石獅子憨態可掬,院牆爬滿了枯藤,反倒添了幾分雅致。
剛進院門,眾人便覺眼前一亮。
院內布景極是巧妙,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引著人往裡走,三步一景,五步一換:
轉過影壁,是一叢修剪得宜的翠竹,竹下立著塊太湖石,石上爬著幾株爬山虎,紅黃綠三色交織,煞是好看;
再往前走,幾間廂房隱在銀杏樹下,金黃的葉子落了一地,像鋪了層碎金。
“這邊走。”
鶴軒引著眾人往左側去,繞過一道月洞門,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不小的荷花池映入眼簾。雖是晚秋,荷葉已不複盛夏的碧綠,邊緣卷著些枯黃,卻歪歪斜斜地立在水麵上。
偶有幾片殘葉托著晶瑩的水珠,被風一吹,水珠滾落池中,蕩開一圈圈漣漪,反倒有種疏朗的意境。
池邊架著座九曲橋,橋儘頭有座涼亭,匾額上書“聽荷”二字,倒像是專為這秋荷而設。
“哇,這池子比咱們村的池塘還大!”
齊榆跑到池邊,趴在欄杆上看水裡的遊魚,“夏天的時候一定全是荷花吧?”
“那是自然。”
鶴軒笑道,“我娘最喜荷花,每年夏天都要在亭子裡擺茶宴,滿池的荷花映著晚霞,好看得很。”
吉世珩走到亭子裡,摸著欄杆道:“這地方倒是清淨,比我家那園子多了幾分野趣兒。”
他轉頭衝齊柏喊,“大哥,你們上回說的烤魚,要是在這池子裡釣條魚來烤怎麼樣?”
齊柏眼睛一亮,剛要應和,就被杜尚清瞪了一眼,隻好悻悻地撓撓頭。
萫兒和小姑姑站在池邊,看著殘荷在風中搖曳,忍不住道:“雖說是晚秋,倒比春夏多了幾分韻味呢。”
杜尚清笑道:“‘留得殘荷聽雨聲’,說的就是這份意境。子叔家這彆院,真是處處透著心思。”
孩子們早已撒開歡,跟著小平子他們去廂房放行李,齊樟和鶴軒坐在亭子裡說著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