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虔遲疑著抬手,收下了那支質地通透的白玉笛,勉強笑道“謝王上厚愛……”
阿古拉淡然道“真是沒想到,你們兩個會是舊識……可惜,晚宴就要開始了,還是暫請殿下前去赴宴吧,你們要敘舊,等散席後再慢慢敘。”
李虔遲疑的向身旁的漠漠看去,漠漠收回盯在阿古拉臉上的目光,向他低聲說道“你先去赴宴吧,等……等有時間咱倆再說。”
李虔戀戀不舍的看著她,遲疑再三,才向阿古拉辭彆,在查乾的相送下,向王帳外走去。
“你聽我……”
漠漠的話還未說完,阿古拉便起身向內帳走去“來幫孤換衣服。”
漠漠皺眉,不解他是何意,忐忑的跟著走了進去。
她前腳進入內帳,便見到阿古拉順手將額間的那條額帶扯了下來,隨手扔到了睡鋪上。
因他麵衝睡鋪,漠漠看不到他的表情,見他的那舉動,心下便涼了大半截兒,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過來啊。”阿古拉神色淡淡回頭,瞥了漠漠一眼。
“我……”漠漠急急向前,準備開口解釋。
“去拿衣服。”阿古拉的嘴角,居然揚起了平靜的微笑。
漠漠神色一滯,心中越發的慌亂,轉身去拿了套早已備好的新衣衫。她幫阿古拉解衣衫,阿古拉明顯能感受到她的手是顫抖的。
“你會畫畫?”阿古拉的聲音,在漠漠他耳畔低低響起。
漠漠心頭一跳,低頭咬唇不語,她心中有種強烈的感覺,阿古拉是在強裝平靜,說不定,他現在心中早已是怒火滔天了。
從這句話後,在換衣服的過程中,阿古拉再沒說過一句話。漠漠一時也不知該怎樣解釋才合適,她怕阿古拉會動怒,今天是他的生辰……
漠漠也不敢再提她繡的那條額帶,重新給阿古拉找了一條,幫他係在了額頭上。
“外麵還有風雪,你最好多穿上件衣服。”阿古拉淡淡說著,便向外帳走去。
漠漠皺眉,她看了一眼那條躺在睡鋪上的額帶,然後便咬牙向外走去。
既然李虔已認出了她,阿古拉也知道了一切,她便不用再刻意躲閃,跟著去了王庭外的盛會。
這次盛會,是她到王庭十一年來,見過的最大盛會,就是每年的春祭,都沒有這麼隆重過。北國的眾部族首領,除了年老體弱實在來不了的,全都來了,為的便是借此機會朝賀新主,也為了鞏固他們部族的勢力。
風雪在傍晚時小了許多,那幾堆大大的篝火,照的四周猶若白晝,在這歡騰、喜慶的氛圍中,連寒氣都弱了許多。
漠漠就那麼跟在阿古拉的身旁,心事重重的低著頭。她知道客席中,李虔就在一直注視著她,可她不敢跟他對視,唯恐會加深阿古拉心中的怒火。
有次抬眸間,她除了看到大腹便便的茹娜正一個勁兒的衝她眨眼,還看到了好久不見的其其格。
雖然自從太妃死後,阿古拉便再未見過她,但她畢竟還是北國唯一的側妃,像這種場合,她還是能來的。
看著她身上那刻意的裝扮,以及那雙充滿渴求的雙眼,漠漠覺得她愈發的可憐,最後,乾脆就不看向她那邊了,實在是不忍心。
阿古拉一到,席中便歡聲笑語迭起,寶音就那麼端和的坐在他的身旁頻頻舉杯,好一副王庭女主人的架勢。
李虔心不在焉的坐在席間,一雙眼睛已然長在了漠漠的身上。他心疼無比,她的臉色那麼差,身子還未好,要一直站到席宴散去嗎?她個傻子,為什麼要做個什麼破侍衛,那是她一個女子該做的嗎?
有歌舞助興,一時間歡騰、叫好聲更加響亮起來。
漠漠無心觀看,一雙眼睛,隻是盯著她的腳下。因頭頂有臨時搭起的簡易棚子,雪花並不能落到她的身上,她在忖度著阿古拉心中究竟是打的什麼算盤,他的反應,實在是太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