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回頭是岸!
東西搬的差不多了,老住處的押金還沒退,我得再回去最後一趟,順便送阿成回去,新住處距離老住處不太遠。
我在到地下室請阿成吃了頓水餃,他一聲不吭地吃著水餃,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們各自吃著碗裡的水餃。
阿成突然說道“阿凡,你還記得嗎,我以前指著一個乞丐對你說,如果某一天我沒錢吃飯了也會像他一樣上街乞討或者行騙。”
看著無精打采的阿成,我感到一陣心痛,我默默地吃著碗裡的水餃,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他臉上有好幾塊淤青,嘴角還有淡淡的血跡。
是啊,生活殘酷,人窮到了一定的程度什麼事兒都乾得出來,哪還管得了什麼仁義道德,隻要能活,坑蒙拐騙都能乾。
詩人魯大頭說過,人之所以壞都是因為生活所迫,他要是衣食無憂的哪還有什麼壞心眼兒啊?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生活的殘酷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善良。
阿成咯咯地笑了起來,說“沒想到我今天居然去偷吃的,我太窩囊了吧?阿凡,你夠意思,為我擋住那些拳打腳踢。”
我無聲地看了他一眼,他低著頭吃著飯,幾乎把頭埋進碗裡,他哽咽著,我不知道他是感冒了還是哭了?
我說“人被逼到一定的份上什麼事都乾的出來,我理解你。”
阿成抬起頭笑了,道“沒錯,我今天偷東西也是因為生活所迫,我找不到好的工作,我沒你有文化,你能選擇的路比我多,你能坐辦公室能去出苦力,而我不能,我沒學曆最多出苦力,或者坑蒙拐騙。你知道嗎,我跟魯大頭很嫉妒你,你過得比我們好!”
我停止往嘴裡送水餃,愣了許久,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哈哈大笑個不停。
天色已晚,地下室裡的燈泡太暗,我看不清阿成的眼裡是否藏有淚光,那一刻他看起來頹廢而蒼老。
我說“阿成,不管怎麼說,你偷東西是不對的,以後沒錢了可以去掙,可彆再偷東西了。”
阿成搖搖頭,說“哎,再也不敢了,這是頭一次,我沒法兒了,你知道嗎,我快傻了,頹廢了一個多月了,我有時候想離開bj了,做北漂一族心累!”
我放下碗筷,道“慢慢來吧,想掙錢急不來,小學畢業的人需要奮鬥十五年左右才能賺到錢,大學畢業的人至少奮鬥五年,想存錢太難了,不過在這兒的機會多點兒,你說呢?”
阿成把碗擱在一邊,道“是啊,我來這兒之前也是這麼想的,這兒機會多,可是機會多有什麼用呢?有多少機會是屬於我們的呢?我們需要的隻是一個機會而已,我來這兒快兩年了至今沒遇到一個屬於我的機會!每天感覺活得很累,我偶爾在想,付出的一切是否值得,哎,我如果在bj有套房這輩子就不愁了。”
我疑惑道“為什麼很多人想在bj買房,買房簡直是異想天開,這兒不是外地人的棲身之地,買房了又能怎麼樣?”
阿成精神了,道“你傻啊,你有一套房子就什麼都不用乾了,光吃房租就夠混一輩子了!”
我說“人不奮鬥靠吃房租過一輩子跟寄生蟲有什麼區彆?”
阿成點了根煙,抽了一口,說“誰管什麼寄生蟲不寄生蟲啊,能過得舒服誰願意去奮鬥啊!奮鬥是窮人才乾的事兒,你有錢的話還願意滿大街跑著做兼職嗎?”
我說“你說的也是,我想說,這座城市的環境氣候太差,彆說我沒房不會在這兒工作一輩子,就算有房我也會趁早離開的,主要是這兒的生活節奏太快,我感覺活得太累了,人這樣活一輩子有什麼意思?”
阿成說“對於外地人來說,bj根本不適合生活,這兒沒有生活,有的是苟活和漂泊,不是為了掙錢誰願意來這兒遭罪啊?”
說完,他哈哈大笑一陣。
在阿成的笑聲裡,我聽出了生活的滄桑,他剛剛二十二歲,時光已在他臉上刻下了本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滄桑。他長期生活不規律,每天起早貪黑的做兼職或創業。14歲步入社會的他經曆了不少殘酷的生存磨煉,如果他成熟了,那也是被催熟的,是被殘酷的生活催熟的。
阿成長歎一聲,道“阿凡,生活太他媽磨人了,總有一天我們會變得很現實,你說得對,現實意味著殘忍,卑鄙,自私自利,忘恩負義,爾虞我詐,我們變得隻認識錢的,什麼朋友啊友誼啊沒用……”
一個禮拜後,我失業了,那是2015年9月12日。失業是我期待已久的事,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離職當天,我在離職單上寫的辭職原因是個人原因,但事實並非如此,我是被領班“黑巫婆”給逼走的。我一開始寫的辭職原因是——領班欺人太甚,老子不乾了……人事部的人看了之後笑了半天,嘲笑我沒有工作經驗,又逼著我把辭職原因改成個人原因。我不這麼寫的話,公司不批準我辭職,甚至不給我結剩餘的工資。
走出公司的那一瞬間我想的是,一般情況下,員工辭職究竟是個人原因呢,還是企業原因?
公司裁員、拖欠工資、公司倒閉或被收購、沒跟領導搞好關係、薪資不漲等等不都是員工辭職的原因嗎?所謂的員工辭職是“個人原因”往往是瞎扯淡。
職場啊,一個人類賴以生存卻又無法逃離的是非之地。
回想當初麵試的那些日子,我處處碰壁,盼著有公司收留我這個沒工作經驗的應屆畢業生。工作之後,我又盼著辭職,期待失業,工作太束縛了,職場上人心太複雜了,我學不會巴結領導,也不願做孫子委曲求全。
通過區區兩個月的工作生涯,我總結了,對一個在職員工來說,他的同事幾乎沒什麼好人,大家為了利益或掙錢聚到一起,彼此之間哪有什麼友誼可言?跟同事永遠做不了朋友,也不能做朋友,這是職場永遠不變的鐵律。
前麵提過,我的領導黑巫婆最喜歡壓榨部門內部的應屆畢業生,被她壓榨的員工有三種選擇,要麼辭職,要麼忍氣吞聲,要麼反抗到底。
我選擇了奮力反抗,她看我不順眼,處處針對我,人活著得有尊嚴和底線,我跟她對著乾到底。
黑巫婆每天給我分配的工作量很大,給其他同事分的工作量卻很少,與我“享受”同等待遇的還有海軍,他和我都是應屆畢業生,他膽小如鼠,被領導罵的掉渣也不敢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