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回頭是岸！
我們找了一家裝修簡單的小酒館，拚了兩盤素菜，又要了兩瓶啤酒。
老板是ah蕪湖人，來上海闖蕩十五年了，平常不怎麼回家，也是背井離鄉的“海飄”。他看我們像初入社會的學生便跟我閒聊了起來。他抱怨說店裡生意不好，這年頭兒在上海做生意越來越不賺錢了，房租年年漲，一年十二個月，至少六個月的收入都拿來交房租。
左叔埋頭吃菜，不停地往嘴裡灌酒，一句話不說，完全不理睬喋喋不休的老板，一會兒的功夫一瓶酒被他喝完了。
老板是一個很健談的人，他老婆倒是寡言少語的，一言不發地坐在靠近門位置的桌子旁邊，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門外四處躲雨的過客。
雨越下越大，雷聲隆隆。
老板抽了根煙，看著埋頭吃飯的左叔，說這個小夥子看樣子是餓壞了，你們出來實習得注意吃飯，不能老想著省錢，飯還是要吃好的，不吃飽哪有力氣賺錢呢？
左叔抬頭看了老板一眼，笑笑說，上海這地方吃飯不算貴，和我們那兒價格差不多，不過比學校的食堂貴了一倍。哎，離校了才知道學校的飯真實惠。
老板遲疑了一會兒，說學校的飯相比社會上的肯定要便宜一點兒，而且也衛生，我之前去學校食堂乾過，太麻煩了，學生會那幫家夥一天到晚去我們那兒檢查衛生，動不動就罰款，規矩太多了，開會開的煩死人。
我開玩笑說，老板你不夠硬氣，你恐嚇學生會的人啊。
老板樂了，說那可不成，我可是老老實實的生意人，我不惹事的，打人的事我不做。
我喝完最後一杯酒，說沒必要動手，私下給學生會送點兒禮就成了，乾生意不容易，學校食堂的房租一年三四萬呢。
老板點點頭，淡淡地說道，是啊，不容易，為了掙點兒錢四處跑，回老家沒錢賺，在外麵存不了錢，哎，想想也很可悲，沒辦法啊。
我吃飽了，把筷子放在桌子上，瞅了一眼門外的路人，他們的走路不慌不忙，雷聲消失了，我想著這會兒雨停了吧？
老板看了看窗外，對我說，上海這地方就這樣子，時不時的下雨，雨一般下不大，陣雨而已。
左叔忽然歎了口氣，點了根煙，默默抽起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老板問了我們目前是怎麼個情況？我們向他介紹了我們的專業，他說剛從學校出來實習的學生一定要多注意，在大城市還好些，在小城市一不小心會被坑。
說起動畫專業，我就莫名的來氣，大學報錯專業這事兒幾乎毀了我的大學生活。我常為了不會做三維模型或交不上三維作業而發愁，甚至是萬般無奈、萬般糾結！它使我很痛苦，我怎不知大學時光的寶貴！
如果沒專業的困擾，我的大學四年必將過的無比快樂，我會有更多時間放在我熱愛的青春文學上……可是，這世上從來都他媽沒有如果……
老板和左叔二人聊動畫專業聊的很火熱，左叔把自己吹成了一個對18種軟件樣樣精通的“軟件通”，他炫耀自己的同時竟然還順便把我諷刺了一頓，說我專業學的很爛……
左叔的話讓我很惱火，他們說到動畫的就業城市，我想我有話說……
我一咬牙衝他們說道，特彆是搞動畫這種冷門專業的人，加班熬夜是家常便飯，把身體都折騰壞了，關鍵是動畫專業在大城市才可能找到工作，在小城市就不要考慮了根本沒有工作。大多數學生都是來自小城市或農村，如果說為了一份動畫工作把自己搞得常年流落他鄉，那就不劃算了，漂泊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很多三維動畫專業的學生畢業後必會不做本專業……
他們被我這一段一氣嗬成的慷慨激昂的話給震驚了，老板驚訝的張大嘴巴，左叔的眼睛瞪得很大。
我說，我說錯了嗎？
老板反應過來，笑笑說，小夥子你說的很對，很多大學生畢業後會選擇在家鄉工作，他們一開始可能會在大城市混幾年學點兒經驗或開開眼界，但那不是長久之計，該結婚的時候終究還是回回到故鄉的，漂泊實屬無奈之舉。
左叔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說對對對……主要是動畫專業的就業城市太少了，我現在不知道未來在哪兒就業，很迷茫。
老板給我倆一人敬了一根煙，說先不要想太多，以後社會還指望你們做貢獻呢……
我沉默了，我想到，如今就業形勢緊張，如果我們上了十幾年學畢業後麵對失業的下場，找不到工作難道隻怪我沒本事嗎？未必吧！如果我找不到工作又該拿什麼給這個社會做貢獻？我相信，人性是自私的，當我吃不飽飯的時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放屁。
目前的問題是實習泡湯了，我身上的盤纏不多，我像左叔一樣越來越焦躁。我們很後悔，為什麼來上海之前不多投遞幾份簡曆呢？否則也不會被坑到這一步。
左叔把一切責任推到我身上，說阿凡，你當初怎麼不讓我多投遞幾份簡曆？
我火了，說左大俊，你少胡扯，是我不讓你多投？你在學校那會兒不是說人事姑娘的聲音很好聽，人一定很漂亮，絕對靠譜嗎？
我們在飯館裡吵了起來，我提著東西往外走，左叔在後麵嘟嘟囔囔的……我們出了飯館後才想起忘了付飯錢。
左叔說算了吧，老板不差這幾十塊錢，忘了就忘了。
我說，這可不行，做人不能壞良心，大家出門在外的沒有誰是容易的，我去給人家送錢去。
左叔很惱火，正想說些什麼被我一句話噎了回去，我說，這頓飯我請你……
我們商量了一下，在短期內找到合適的實習單位的可能性不大，我倆身上的錢又不多，出於生活的壓力，我們不得不放棄實習，決定先吃飽飯再說實習單位的事。
我倆各自交了300元給一家中介公司，希望通過中介找份工作，我們計劃著暑假打工兩個月存點兒錢，然後再找公司實習。
向中介公司交完錢，左叔說了一句很有內涵的話。他說，男人就該能屈能伸，現在的屈是為了以後更好的伸。我聽完後差點兒沒憋住笑出聲來，這貨說話偶爾也是很有詩意的。
左叔笑嘻嘻地問中介公司的老板娘，說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老板娘麵不改色，白了左叔一眼，詭異一笑，說男人吃不飽飯哪有力氣啊？沒有力氣怎能硬的起來啊，還怎麼伸呢？哎，男人就是難。
我和左叔聽後笑的抱成一團……
老板娘雖年過四十，但風韻猶在，身材是前凸後翹，她笑的春花蕩漾，向我們拋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說你們沒見過世麵，這麼低級的段子，老娘年輕那會兒張嘴就來，當年老娘我在這大上海的無數個夜晚跟無數男人翻雲覆雨的時候，你們小屁孩還沒出生呢。
我聽完後大跌眼鏡，左叔卻笑的眉飛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