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氣高漲的法軍,則在北圻連戰連勝,並於第二年3月逼近大清國境邊上的涼山。
自接受越南求援以來,大清也終於被迫走到了台前。
既然從法理上,越南已與大清無關。是繼續與法國正麵衝突,直到分出高下。還是就此撤軍,承認現狀。何去何從,終到了該決斷的時刻。
然而此時,在大清諸多朝臣們的心中,想得更多的,卻不是該如何解決,這場即將引發大戰的危機。
清廷在光緒八年決定援助越南後,除了派軍出境外,並未有更多的後續安排。
本來既已決定出兵,就應該考慮到後手布置。以免局勢惡化時,手足無措。至少也要先確定下來,若真與法國開戰,調何處兵,選誰為將。
清廷倒不是沒有想過這些,隻是在選擇時遇到些難處。
首先,如真有戰事,朝廷能依仗的,隻有大清的幾位實力派封疆大員。除非有誰真的不開眼,還以為八旗和綠營能頂上前排。
其次,若細數一下,都有哪些個實力派,能擔當此任。無非就是這麼三家,淮、楚和商團。
除此之外,湘係的曾國荃和劉坤一等人,手頭上的實力,同前麵三家比起來,已然差得太多了。
再說這三家的情況。他們的領軍人物,在這一年都有些麻煩。
陳濟方是身體不大好。自去年因大哥去世,他於悲痛之中重病了一場。自今雖漸有起色,但離完全康複尚有時日。
商團係統又與彆家不大一樣,其絕大多數將領都不在朝中任職。清廷若想調度,隻得通過陳濟方——這也是陳家兄弟多年來的刻意為之,造成的結果。
而楚軍的領袖左宗棠,這兩年可是風光無限。連續征戰多年的他,在先後平定了甘陝和西域之亂後,於光緒七年載譽返京。
朝廷對左公這位大功臣,也是給予了極高的禮遇。並留其在京,任軍機大臣,兼在總理衙門行走,管理兵部事務。
但左宗棠性格剛直。入職軍機後,又常喜大放言辭,惹得同僚側目排擠。
而他自己也對在中樞任職很不習慣,幾個月下來,已然身心不適。
為求兩安,朝廷隻得將其外放,讓他複任陝甘總督。
越南事起之後,左宗棠係屬主戰一派。他也多次上疏,自請赴邊督軍,卻被朝廷婉拒。
其實清廷這麼做,也是對左公的體諒。
一來,他年事已高,多年征戰,身體狀況不佳,不適合再度披掛。
二來,即便起用左宗棠領軍,可他麾下卻已無軍可用。隻能重新編練,或是用他人之兵,多有不便。
這是因為,左宗棠不善於用人培養勢力。曾經強盛一時的楚軍,二十年來隨著將領日漸稀疏,已經漸失氣候。
如今的楚軍,真正留下的,隻是一個名號和左宗棠本人而已。
即使其早已五花八門的構成,也在西域之戰後,除了留駐西北的兵力外,餘下多已遣散。
所以朝廷真正指望著,能在越南前線作戰的,其實隻有分布廣泛,將領和軍力都為數眾多的淮軍。
可是眼下,淮軍這邊的核心人物李鴻章,卻丁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