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激戰1860!
北洋水師啟建的時間並沒有多久,除了一些外交威懾行動以外,也沒參加過實戰,實力遠比不過商團的水師營。
那陸上的淮軍,已成軍二十餘年了,總該好些吧。
可實際的情況是,更為糟糕。
眼下,淮軍在北洋各地,總計駐有六十餘營,三萬多人的兵力,當然也是分駐在多地的。
這些軍馬,就算一齊來到大沽口,除了人數多些以外,若真同商團相抗,戰鬥力如何,李鴻章自己心裡還是有數的。
況且,淮軍本就與商團頗有些淵源。雖說那些事,年代已久遠,但仍在老一輩的淮軍將領心中,留有不可磨滅的印記。或者乾脆說是陰影。
但上命不可違,李鴻章還沒有陳家兄弟那麼硬氣,朝廷的命令他是不敢不聽的——儘管在他的心中,對眼前的事,還懷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接到京裡傳來的旨意後,李鴻章急命丁汝昌(字禹廷),集結全部可用的北洋艦隻,齊聚至大沽口外,以備調用。
又令劉盛休(字子征)和葉誌超(字曙青),統帶周遭的淮軍隊伍,開向天津以東,軍糧城一帶駐紮待命。
經過如此一番調度之後,水師共聚來了,“超勇”號、“揚威”號、“開濟”號、“威遠”號、“澄慶”號、“泰安”號、“湄雲”號、“鎮北”號、“鎮中”號、“鎮邊”號和“海鏡清”號,共11艘戰艦。
陸上的淮軍,則陸續調來了,有二十幾個營,萬餘人馬。這些兵力,主要都是來自於,直隸省內各地的駐軍。
李鴻章同時,派出馬建忠(字眉叔)作為他的代表,前往大沽,試圖與商團方麵進行接觸。
這馬建忠本就是江蘇人氏,還曾在上海,就讀於陳家創辦的西式學校。因此,李鴻章希望憑借馬的個人淵源,或許在溝通上,能有所斬獲。
但實際情況,卻很不理想。人家根本不想和你北洋談!
李鴻章雖然奉旨,調來淮軍和戰艦。但他才不會讓手下,與商團發生任何衝突。要真是那樣,損失的可是他淮係自己的實力。
所以他早已嚴令,各部到達後隻得遠遠的駐於外圍,監看著情況便可以了。
他隻是希望這場風波能快點過去,千萬不要波及到自家身上。不過想來想去,在各項軍令發下之後,他還是又提筆寫了一份奏折。
養心殿裡,奕譞的目光一直落在麵前,自己十幾歲的親生兒子身上,思緒萬千。
長久以來,他一直都是以淡泊的姿態示人。特彆是,當自己的骨肉被抱入宮中之後,他的身份就變得愈發尊貴,又微妙。
無論是出於本心,還是為了避嫌,他從此都該遠離朝堂。可如今卻看似被委於了實權,隨即又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而南方的實力派封疆,卻以此為名,陳兵京畿,更讓他覺得有些難堪。從未有過執政經驗的他,麵對這些,真是感到無力和無助。
突然,一聲女人的怒吼,打斷了奕譞的心緒。他微微調整了一下身姿,重新讓注意力回到現實中來。
慈禧太後的吼聲,嚇得坐在她前麵的光緒皇帝,身形一激靈,接著又繼續的顫抖著。
“都是一幫沒有用的,朝廷白養你們這麼多年,到了關鍵時候,竟然一點有用的主意都拿不出來。
“什麼‘乾綱獨斷’,什麼事兒都推給哀家,還要你們何用!大沽口那兒,這都多少天了!他們是乾什麼呀?他們是來向朝廷逼宮來了!
“這還有個頭兒沒有了,你們也議了多少回了,議的結果呢!誰出來給哀家說說,到底該怎麼處置!”
在盛怒的慈禧太後麵前,殿內的全班軍機大臣,主管總理衙門的奕匡,還有會商要務的醇親王奕譞,以及帝師翁同龢,皆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沉寂了好一會後,身為領班軍機的禮親王世鐸,才怯生生的說道“不如,喚直隸總督來京參與議論,聽聽他的意見後,再……”
沒等他把話講完,便被慈禧丟出的一份奏折給打斷了。
“哼,李鴻章!他的折子就在這兒呢,昨兒剛送來的。你們瞧瞧吧,瞧瞧他出的好主意吧。”
趁著眾人傳看奏折的工夫,她又說
“依哀家看,北洋南洋都是一個鼻子孔出氣。這南洋的來示威了,沒準李鴻章心裡麵,正高興得緊吧!都是要造反啊!”
聽到慈禧太後,拍著椅墊吼出“造反”二字,幾位重臣連忙躬身,齊道“太後息怒”。
其實李鴻章在奏折中,隻說了兩件事。
一件是彙報了,他奉旨調配軍力,進行布防的情況。並且報告了,他已經嘗試過同對方聯係,但卻未得理睬。
另一件,則是李鴻章對此事態的,處置建議。
他說淮軍雖然已經調集備戰,但實事求是的講,其實難以與商團匹敵。眼下屯兵對峙,能做到的隻在威勢。若真生兵禍,恐難支撐多久。
更何況,如今西南外事未寧,京畿的洋人也在蠢蠢欲動。如此內外交困之下,誠當早日平息大沽口的事態。否則難說不會生出更大的亂事。
因此,他建議,朝廷應早下決斷。並簡派全權重臣,來津與陳家的代表當麵懇談。對其訴求予以平複,才能早日實現退兵息事。
李鴻章這樣的建議,自然是觸痛了慈禧太後的自尊心。因此,才被其當眾大罵了一番。
養心殿內,眾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依舊摸不著邊的商議著。
這時禮親王世鐸,嘟囔著說道“這左也不成,右也不是的。不如,去找洋人出來,看看……”
說到這時,他瞧到了彆人的臉色,便知道自己又說了蠢話,於是生生把後麵的話,給咽了回去。
慈禧對此“哼”了一聲,瞧著眼前這些,自己新提拔的諸臣,心中是又氣又無奈。
不經意間,她瞟了一眼麵前,依舊在瑟瑟發抖的小皇帝。隨即把視線轉到了,一直未曾言語的奕譞身上。
“醇王,好像沒怎麼說過話吧。你不妨說說,這事兒若依你,該怎麼辦才好呢?”
奕譞根本就不想發表意見。但被點名問到了頭上,也是沒法子,隻得發聲。
“回太後,依臣的淺見,北洋李大人之議,未嘗不是可取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