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衙門有點凶!
一杯茶的功夫,賀老東家帶著地保匆匆回來。
剛進酒坊,眼中便是露出些疑惑之色來。
呂方、竹兒兩人端著茶杯,在酒坊裡的藤椅上悠哉悠哉坐著,而他兒子,則氣鼓鼓蹲在地上,左臉上赫然有個鮮紅的五指印。
“這是……”
賀老東家愣道。
半眯著眼睛的呂方緩緩將眼睛睜開,道“你兒子連泡茶都不會,本少幫他長長記性。”
剛剛賀誌高給他泡茶,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泡的滿杯。俗話說茶滿欺客,在這年頭,可是忌諱。
呂方才不慣著他,直接就是一巴掌乎在臉上。
賀老東家訕訕一笑,不知該如何接口。
稍有些心疼地瞧了眼自己兒子,轉移話題道“呂公子,那咱們這就簽訂契約文書?”
自己的孩子,自己打無所謂,讓彆人打總感覺怪怪的。但是是呂方打的,他卻也不好說什麼。
呂方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這就簽吧!”
他也很忙,明天還得跟著呂梁回老家去祭祖。在這之前,希望能夠把酒坊的事情給辦好。
到時候等自己從老家回來,酒坊就能夠直接開工。
老東家把呂方幾人帶進主屋裡去,對屋子後麵喊“老伴兒,拿筆墨過來。”
賀家到這境地,連家裡原來的丫鬟都已經遣散。現在就剩下老東家兩口子還有賀誌高兩口子以及他們的孩子。
聽著老東家的喊聲,都出來了。
他老伴兒手中拿著筆墨紙硯,賀誌高的娘子則是牽著個稚童,看起來七八歲左右。虎頭虎腦的,長得很是不錯。
賀夫人和賀誌高的娘子保養也都很不錯,看得出來以前生活滋潤。隻這會兒都是眼睛紅腫腫的,怕是這幾日常常以淚洗麵。
賀老東家對年歲相仿的地保說道“老葛,麻煩你這就寫契書吧!三百兩,以後我這宅子和酒坊便都是呂公子的了。”
說完,心裡也是忍不住歎息。
他們老賀家終究還是走到這步了。
地保老葛也有些唏噓,輕歎一聲,從老東家老伴兒手中接過筆墨紙硯,到茶案處俯下身子寫契書。
賀家人都神色複雜。
呂方說道“連帶著把我雇傭賀老東家做酒坊掌櫃的,還有這犢子玩意兒做跟班的契書也寫了吧!賀老東家工俸每月五兩銀子,再加上酒坊百分之五的利潤。這犢子每個月……一兩銀子。”
“一兩?”
賀誌高的眼睛瞬間就瞪圓起來。
就這點兒工俸,就算是他以前不沾賭的時候,也遠遠不夠他每天花銷的。
能夠乾啥?
就算是去趟醉花樓,都還得精打細算,不然沒錢結賬。
呂方瞥他,“怎麼?不服氣?你覺得你有什麼本事能夠值更多的錢?”
“我!”
賀誌高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他以前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連家傳釀酒工藝都沒學過。本事,有個屁的本事。
他母親和媳婦兒則都是露出疑惑之色來。
賀老夫人走到自己老伴身邊,低聲道“老爺,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回鄉下去麼?”
賀老東家道“呂公子留我在這替他操持酒坊,讓兒子給他做個跟班。咱們不用回鄉下去了。”
老夫人又道“那咱們住哪?”
賀老東家拽住自己老伴的手,“呂公子讓咱們就在這住下。”
老夫人瞧瞧自己兒媳婦和孫子,輕輕歎息,“也好,這樣也不會耽誤希兒的學業了。”
說完又瞧瞧自己那在呂方麵前唯唯諾諾,不敢再開口的兒子,又是恨鐵不成鋼,又是無奈。
這家夥,也就敢在自己家人麵前蠻橫。
隻是卻也擔憂。
連她都聽說過呂方以前的行徑,也不知道自己兒子給他做了跟班後,以後會是個什麼樣。
賀誌高的媳婦則始終一言不發。
她也是殷實家庭出身,此時怕是對賀誌高已經死心,若非是秉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想法,又有孩子牽絆,估計已經回娘家去了。
連呂方都看得出來,這小娘子眼中對賀誌高已經沒有多少恩愛在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