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眼角撇到十三娘那似泣非泣的模樣皺了皺眉頭,好一個水靈靈的小娘子!卻也不好立刻發作。蘇璨見小妾惹人憐愛的模樣不由心軟,溫言道“且委屈幾日,我再好好想辦法。”芸娘見狀心情更壞了。
稍顯忙亂的安頓下來,就到了吃輔食的時候。婉言掙紮著爬到飯桌邊,一眼就看到蘇璨和新成員那叫一個柔情蜜意,眼睛裡頭都噴了火!好你個蘇璨!你當我娘死了是吧!?果然男人靠的住,母豬都能上樹!氣死她了!
嫤言趕緊扯扯婉言的衣袖“你的夾衣今晚就得了,吃了飯先試試。哪裡不合身的我好改。”哎喲我的親妹子,你也彆什麼都寫在臉上啊!真掐起來倒叫人說娘娘不會教導女兒了。
“嫤言會裁衣裳了?真是長大了呢!”蘇璨有些驚喜,又問婉言“我們阿婉會什麼了?”
“什麼也不會!”婉言硬邦邦的說。
希言恰在對麵,橫了她一眼。嫤言趕緊打圓場“可是病糊塗了!爹爹不知道,她如今寫的一手好字,學裡先生都誇的!”
“哈哈!好,好,不愧是我蘇某人的孩子。”蘇璨高興起來,指著婉言道“不說我還忘了,我們二娘呀,小時候最愛生病。一病就氣性比天還大,沒想到長大了還是這麼著!”
芸娘暗自冷笑,話都懶的接。
婉言盯了十三娘一陣,忽抬起頭道“爹爹既然回來了,便把冬娘的墳遷回來吧。”
蘇璨一愣,才想起那位因他而亡的薄命通房來。看了看長子長女,就有些訕訕的“明日先去吏部報道,回來便尋人打聽一下怎麼遷墳。”
明知道婉言是故意噎人,希言還是感激的望了婉言一眼。遷墳總要一二百銀子才能動的了,家裡卻總攢不住錢,他一直沒好意思開口。
十三娘心下一緊,暗道好一個下馬威!這個小娘子可不好招惹。看樣子芸娘也沒有良人口中那樣的賢良淑德。暗暗撇了已顯老態的芸娘一眼暗自咬牙。本來可以趁年輕多生幾個孩子,卻不想被安排著跟女使住一塊!想起這事十三娘就好一陣鬱悶。方才去看了下,那店裡的兩張塌是一頭一尾連在一起的。必定得和女使頭對著頭或者腳對著腳睡,連個隔間都沒有。這樣的情況,如何能懷的身孕?真是好厲害的大婦,得想法子單獨住一間才好。
沒有一個大老婆能歡天喜地的看著丈夫納妾。芸娘本就不開心,何況自己病著,女兒病的更厲害,壓根就沒心情調節氣氛。希言嫤言看到蘇璨就想起冬娘。又看著嫡母嫡妹身心皆不爽快,連帶興致也不高,也懶的說話。一時家裡的氣氛陷入古怪的沉寂。蘇璨從來就粗線條,就他一人絲毫不覺得不對勁,隻當是芸娘身上不好沒精神。自顧在那裡開心的喝酒吃菜,順便不忘讚一下東京城裡的美食。
“是了!”蘇璨放下筷子問道“不是說租書麼?怎地一個人都未見?”
希言回道“眾人聽說爹爹要回來,都說不便打攪,是以今日都未曾來。”又問嫤言“白天可有人來?”
“也有幾個街坊借了幾本閒書去。”嫤言看了新冒出來的弟弟一眼,下意識的往低調裡說。
希言順著嫤言的目光一掃,也覺得有些鬱悶。憑誰好端端的天上掉下個分財產的弟弟也不會喜氣洋洋,重點這個弟弟不是同母的。再看蘇璨吃著飯還不斷關注弟弟,當了小二十年獨子的希言小吃醋了。
婉言是病的頭痛,沒病的發傻。一聽蘇璨提起書店,就進入緊急戒備狀態。多年前看過的宅鬥小說瞬間灌入大腦。猶記得她剛穿過來時對希言嫤言的敵視,隻不過一個屋簷下相互扶持多年,才改了思想,覺得有兄姐也不錯,你看,她正長身體,去年的衣服不大合身,恰逢氣溫驟降一不留神感冒了。嫤言幾乎是連夜替她趕的衣服,有姐姐多好呀!吵架歸吵架,吵完了還給她做衣服鞋襪。這些嫡嫡庶庶的便被她丟到遙遠的天邊,當做浮雲揮散了。此刻又冒出個異母弟來,從此她不是家中最小的,享受不了老幺兒的特權了,親媽受到威脅了,對他還不錯的哥哥要被分財產了,那絕對是不爽加三級!反倒是向來夾在中間的嫤言沒什麼感覺,隻是覺得弟弟陌生而已。
偏蘇璨還在問“一日能得多少錢?”
“一兩貫的樣子,如今做書店的多了,不如以往好賺。多虧了阿婉有些心思。”希言見其他人都不做聲,隻好出頭回答。
“竟比的上小官的俸祿了。”蘇璨笑道“家裡可攢了些銀錢?”
芸娘沒好氣的說“那年你離京,錢都讓你帶去了。這次你回京,也都送了禮。哪還能攢什麼錢?”
“良人還在生氣呢?”蘇璨不好意思的道“我如今回來了,日子便可寬鬆些。莫急,莫急。”
莫急你妹!婉言暗自吐槽我哥的聘禮,我姐的嫁妝全讓你花光了!還好意思說!哼!
希言微微皺了皺眉頭,想起家裡的財政狀況又一陣頭痛。此刻偏又多了個弟弟,日常沒少在學裡聽到某某家又爭家產的八卦。雖說他有誌氣自己出人頭地,然而財產糾紛最是惱人。他是長子,是禮法上就占便宜,婉言是嫡出,芸娘也就這些年偏心眼沒偏的那麼離譜。還有個誌言是幼子,常言道長孫幼子心頭肉。算來算去竟隻有嫤言兩頭不靠最吃虧。隻是如今他也沒進學,一句話也不好說得。差點憋出內傷來。
就這麼各懷鬼胎的吃完飯回房,從此蘇家妻妾滿員的生活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