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女侍衛!
阿殷如今傷勢未愈,不必去都督府上值,便趁著夏日的好天氣帶著如意逛了圈兒街市,而後往州府衙門走了一趟。那頭聚集了不少百姓,對於處決土匪們的事情議論紛紛,拍手稱快,卻沒半個字句提到那女土匪。
顯見得這兒打聽不到消息,阿殷想了想,決定還是回都督府去。
負傷的姑娘歇了兩日立馬就來上值,定王見都有些意外。
他像是剛從城外回來,玄色披風的下擺沾了點灰塵,那馬鞭還折起來握在手中,帶著身後的四五個人大步流星的朝裡走。在月洞門口瞧見已然換上侍衛圓領袍的阿殷,定王腳步微緩,道“傷都好了?”
“回殿下,傷勢已經痊愈。”阿殷快步跟了上去。
定王也沒再看阿殷,隻招呼馮遠道,“將供詞都取來。”
馮遠道依命而去,倒是常荀往後落了幾步,手裡不知是從哪找了個折扇風騷的搖動,對著阿殷嘖嘖稱歎,“陶侍衛,那天你拿下三個土匪的事情我可是聽說了,果真叫人刮目相看。挨了那麼一拳頭,恐怕傷得不輕吧?”
“謝司馬關懷。”阿殷笑了笑,“些許小傷,不足掛齒。”
“然而美人負傷,總是叫人心疼。尤其像陶侍衛這樣的,捧在手心裡寵著都來不及,某些人竟然也舍得叫你負傷,冷心冷麵,從不懂憐香惜玉,唉!”常荀悠悠長歎,阿殷看到前麵定王的背脊似乎僵了一下。
她強忍笑意,自然不能去評判定王是否懂得憐香惜玉。
常荀意猶未儘,“今晚跟我去聽曲兒看舞吧?百裡春薛姬的舞可是鳳翔城裡出了名的。那邊的酒菜也是上等,品酒觀舞,才能慰勞陶侍衛跟著殿下剿匪的辛苦。”
他往往將正經事用不正經的話說出,阿殷不知他是何用意,也不能擅自應答,隻是客氣道“為殿下效力,是卑職的本分。”——再說了,定王身邊這麼多人,從常荀和高元驍起,到左右典軍以及那位文官,再到左右隊長和其他侍衛們,比起他們的辛勞,她這個不足掛齒的新侍衛算什麼?
常荀搖頭,旋即抬高了聲音,“殿下,能把小美人借給我一回嗎?”
“今晚我也去。”定王頭也不回,聲音冷冷淡淡的。
百裡春並不在鬨市,而是在西城一條安靜的巷子裡。
巷子兩邊皆是獨門獨戶的小院,門臉瞧著不起眼,據說裡頭住著的卻都是往來各地的富商豪貴。走到最裡麵,迎麵蹲著兩隻石獅子,左右的院門拆除,裡頭卻停滿了香車寶馬,衣衫新鮮的夥計們照顧著馬匹,偶爾跟擦肩而過的小侍女調笑。
常荀已經是這兒的熟客了,方進門時便被那盛裝麗服的女老板迎住。
女老板態度熱情,聲音卻不輕佻,“常三爺,可算是盼到你了,這幾日沒露麵,又是發財了吧?薛兒正招呼貴人,常三爺稍坐坐,我先給您上兩壺好酒?”
“貴人?”常荀麵露不悅,“多大的貴人?”
那女老板平常將口風收得極緊,這會兒卻像是忘了避諱,掩唇而笑,“這鳳翔城裡,能耽擱了常三爺的貴人還有幾個?常三爺也彆惱,那位是刺史大人,路過來看支舞,用不了多少工夫。”
薑玳居然也在?常荀和定王相顧詫異。
逼著那女老板進去遞了個話兒,定王在門口隻站了片刻,就見薑玳匆匆走了出來。
他一個“殿”字還沒吐出來,常荀已經開口了,“薑刺史好興致,一起喝兩杯?”
“請請請。”薑玳揮退了那女老板,引定王、常荀和身後的四名侍衛入內,裡頭歌舞暫歇,他隱然羞慚之色,“臣不知殿下駕到,失禮之處還請恕罪。”
定王覷著他,目含審視,“本王聽聞薑刺史持身極嚴,從不踏足聲色之地,今日倒巧。”
“是我堂妹聽聞百裡春藏有音律高手,非要來瞧瞧。她從京城千裡迢迢趕來,臣總要應承三叔之命照拂,叫殿下見笑。”薑玳倒是從容,引著眾人進了珠簾掩住的內室,正中的座位上擺了精致小菜,側麵一人跪坐在軟毯上,不是薑玉嬛是誰?
兩人的對麵,一名盛裝的舞姬正盈盈而立,後頭擺了把琴,隻有一位妙齡女子撫奏。
見得定王,薑玉嬛盈盈起身拜見,阿殷慣性的目光四顧,瞧見那舞姬時,微微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