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高相父子要起身告辭,他叫了聲且慢,待高相轉身時,便徐徐道“懷恩侯府之事,本王得高將軍鼎力相助,父皇那日賜婚,也是希望本王與高相齊心協力,輔佐君上。流言和今日之事皆指著令嬡與陶殷,手法卻又頗多漏洞,高相耳聰目敏,難道不知背後蹊蹺?”
高相沉吟片刻,卻是朝定王行禮,“或許有蹊蹺,隻是小女蒙辱受屈,為人父母,自當主持公道。”比起最初的含怒之態,這句話總算是平和了許多。
定王便隻頷首,吩咐人送客,而後往藤院去瞧阿殷。
深夜的代王府中,各處燈火微明,卻是寂無人聲,莫說是彆的府上入夜的酒宴絲竹,就連仆婢的言語都幾乎不聞。
自代王搬出東宮後,這般安靜冷清便是王府的常態。
書房之中,代王捧著一卷書,看得心神不定。耳邊傳來極輕的人語,落在他耳中卻如雷聲,當即掩卷道“進來。”
屋門推開,走進個穿了夜行衣的勁瘦男子。
“回稟殿下,高晟剛從定王府出來。”他將麵上黑布掀開,左臉的細長刀疤十分醒目。
“如何?”
“盛怒而去,不悅而歸,看來他們確實有了嫌隙。”
“若不為此,我何必大費周章。刺客如何?”
勁瘦男子稍稍遲疑,沉聲道“屬下問了那邊,沒有一人生還,都已被定王捉走了。”
“捉便捉吧,幾個死人能瞧出什麼名堂。”代王瞧向勁瘦男子,雙目是與平時迥異的銳利,帶著惋惜懊惱,斥道“十個高手都拿不下一個武夫,要他們還有何用!你不是說此事穩妥無虞!”
這聲音並不高,卻震得那勁瘦男子當即跪地,伏低了身子請罪,“殿下息怒,是屬下疏忽了!按說十人足夠殺了他,沒想到會有人驚動那邊侍衛,過去營救。是屬下考慮不周,請殿下降罪。”
“去領罰,往後引以為戒。”代王並未有任何寬恕的意思。
勁瘦男子叩首應命。代王卻又道“叫人盯著定王府,若被他們查出蛛絲馬跡,你知道該往哪裡引。”
“禍水東引,屬下明白!”
定王到了藤院時,阿殷已然睡了。
她到底是個十六歲的姑娘,今日拚力死戰,身上負傷不說,又被高妘的事折騰得各處跑,顛簸回到王府後上了藥,隨便用些飯菜果腹,便沉沉睡去——就連洗漱沐浴都沒顧上,極度疲累之下睡得深沉,定王俯身親她時,也沒發覺。
渾身是傷的定王也有些熬不住了,回屋歇了一宿,次日早起,吩咐阿殷準備入宮。
果然用完飯沒過多久,便有人來傳召,請他和阿殷進宮麵聖。
自然還是為了高妘的事情,高相雖不似昨夜咄咄逼人,然而如花似玉的女兒被山坡上的荊棘劃的滿身滿麵傷口,他心疼之下難免當局者迷,麵色頗不善。
定王和阿殷據實相告,永初帝哪能看不出其中蹊蹺,安撫了高相幾句,點了細心的刑部侍郎親自去查。
待得高相離去,定王才將昨日遇襲的事詳細稟明。
嘉德公主昨晚回宮後便跟永初帝稟報了此事,永初帝聽定王說了當時的驚險,也覺驚駭。王爺遇襲自非等閒小事,永初帝並未聲張,卻撥了些得力人手,從那十個刺客著手,令定王嚴查。
過得幾日,兩邊都有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