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火蒙塵!
九玥手裡端著茶水,身上又穿著婢女的衣裳,很輕易的便進了蘇墨的房間,房門‘吱呀’的打開又關上,門口守著的那兩個男子隻是隨意的低頭瞟了九玥一眼,而並沒有對九玥多加阻撓。
蘇墨則是對九玥進入沒有半分反應,仍舊是在專心的在桌案上寫著什麼。
九玥端著茶水走進蘇墨,又將托盤輕輕放在離蘇墨較遠的楠木桌上,接著再將茶水沏好,而在九玥正準備將沏好的茶水遞給蘇墨的時候,一直沉默著好似不知道有人進入房間的蘇墨,卻突然間出聲了。
“出去。”簡單乾淨的字句,不溫不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之感。
九玥若不是帶著明確的目的性來找蘇墨,被人這樣說,還真有幾分抬腿就走的衝動,好似再繼續留在這裡,便是臉皮比那城牆還要厚,生生招人厭棄。
於是,九玥隻得繼續端著茶盞朝著蘇墨走去。
“我讓你出去。”似乎是察覺到身後的人不僅沒走,還很不識趣的一直朝著自己走過來,蘇墨原本那不溫不火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慍怒,終於是轉過頭來正視著九玥。
九玥見蘇墨總算是肯搭理自己了,十分聽話的停下了步子,笑意盈盈的望著蘇墨,也學著蘇墨那不溫不火的語氣開口道“姑爺,茶要趁熱喝,涼了,不好。”
九玥也不等蘇墨回絕,繼續朝著蘇墨走去,並依舊揚著笑意慢悠悠說道“秋深天寒,蟬已不鳴,隻怕是挨不過嚴冬……這樣冷的天,姑爺請將這茶喝下,可暖胃。”
如九玥所想,蘇墨是個心思細密的剔透之人,他這一次沒有立刻回話,隻是微微皺起眉頭,仔細的打量起九玥來。
見蘇墨不再出言阻攔,九玥便幾步走到了蘇墨的身旁,同時將茶水在蘇墨的跟前擱下,然後低下頭附在蘇墨的耳邊低聲說道“我為雨蟬姑娘而來,蘇公子可否同我走一趟?”
蘇墨在聽到‘雨蟬’兩個字之後,麵色瞬間白了一白,而後神色不定的沉默了半響,才遲遲的回到“她可好?”
九玥緩緩搖頭,不知該如何告訴蘇墨,雨蟬早已在他昨日成婚之時失去了腹中骨肉,如今正站在朱家高牆之外,不久後便會被錢家的家奴給綁走受辱,最後投湖而死。
蘇墨見九玥搖頭,沉靜的麵容藏不住的流露出苦澀的笑意“是啊,她怎麼可能好?”頓了頓,又將頭望向窗外“你也看到了,我如今,身不由己。”
“你可有,收到雨蟬姑娘托人帶給你的香囊?”這是九玥目前最為關心和在意的問題。
“香囊?”蘇墨的麵容上充滿了困惑之色“……那隻香囊,上次被她要走,不是應當在她那裡麼?怎麼,她曾托人帶給我麼?”
九玥心中恍然,原來蘇墨果真沒有收到香囊?那麼,蘇墨就不曾知曉雨蟬有孕在身,也不曾知曉雨蟬爹爹重病垂危,不曾知曉錢家老爺要納雨蟬做小妾,逼迫雨蟬的爹爹與之簽下了要命的契約……
蘇墨,實則並非是對雨蟬置若罔聞,不管不顧的狠心之人……
可是,蘇墨始終是同朱淩兒拜了堂,成了婚,無論蘇墨有何理由,有何苦衷,哪怕蘇墨真是被刀子架在脖子上,才進的這朱家的大門……蘇墨負了雨蟬,這都是無法抹去的不爭的事實。
朱家人多耳雜,九玥知曉在這裡不便同蘇墨多言,也不好再多問,而蘇墨的模樣,看起來也確實是仍然是對雨蟬有情,且看蘇墨的意思,他好似同九玥料想的一般,當真是處於被軟禁的狀況,不便同她走這一趟。
九玥的腦子裡的飛速的閃著各種念頭,要不要直接告訴蘇墨,雨蟬的孩子沒了?她人現在便在高牆外站著,而且馬上就要被錢家老頭強要去做小妾?
若是蘇墨真對雨蟬有情,知道了這些,憤然而起要離開這裡,又有誰真的敢殺了他不成?
思及此,九玥正欲開口,卻在將說未說之時又慌忙停了下來。
因為九玥忽然意識到,碧落之境恐將崩陷,她們活著從這裡出去的機會,或許隻剩下最後一次,蘇墨一會兒若是衝出去,也許確實沒有人敢真的殺了他……可是,不敢殺了蘇墨,並不表示不能夠用彆的方法將蘇墨困住朱家……比如,直接將蘇墨打暈,也隨便將她給抓起來,那樣可就全都完了……這個險,九玥冒不起。
“來不及了,我現在不便同你多言,也沒有心思聽你的苦衷,雨蟬有難,我如今有個法子能讓你見她,有什麼話,你留著待會兒自己同她解釋。”九玥將這句話說完,示意蘇墨在房中安靜的等候自己的安排,便拿起桌上的托盤急速的離開。
因為九玥在蘇墨的房中逗留的時辰並不算太久,所以沒有引起旁人的懷疑,九玥隻是拐到了僻靜之處,順手掄起手中的托盤又打暈了一個家奴,這便又多打傷了一個倒黴的孩子。
待到九玥從朱家的宅子出來的時候,便見到月橘已經照著她的話,將唐若從倚紅樓裡給拉了出來,月橘似乎正同唐若相互拉扯著,不知在爭執些什麼,最後月橘竟直接上手捂住了唐若的嘴。
九玥順著唐若緊張的目光,便看到在朱家高牆的不遠處,還有一個人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那個人自然是已經在朱家宅子外邊,迎著風雪站了一夜的雨蟬。
雨蟬昏昏沉沉的站在那裡,對周遭所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模樣,雨蟬的目光空洞無神,好似根本看不到正翻牆而出的九玥,也看不到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唐若。
九玥抬頭看了看天色,心中暗道不妙,這青色的天幕上那銀色的裂痕,此刻已經裂成了無數條,並且不再隨著閃電的消失而消失,而是仿如這些轟鳴的雷電真的將天幕辟出了裂痕一般,不僅如此,隨著愈發急促的雷電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那些駭人的裂痕,還在不停的變得越來越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