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京城裡的居民們全都正在拖家帶口地逃跑,他們不敢向河北叛軍所在的東方去,大多投西北西南而去,這反倒會令安祿山心安,不疑城中是否設有埋伏。
事實上,即使把公孫氏一族的家丁都算上,蘇鶴他們如今也不過千餘人而已,哪裡能算得上什麼埋伏。
良久,隨著大地的震動愈演愈烈,叛軍大軍浩浩蕩蕩地推進了過來。
蘇鶴在城牆上看得真切,安史叛軍全軍列陣而行,雖行軍極快,陣型卻絲毫不亂。
騎兵在前,步卒在後,十數萬兵馬踏步之聲如龍震虎威,安祿山乘坐鐵輿居中,身旁執旗官護持著中軍大纛。
令旗一揮,三軍一齊怒吼,其喊聲如江翻海沸,震懾人心。
大軍逼近城池時,令旗再度揮下,三軍將士立時止步不前,恰逢一道狂風掠過,揚起無數塵埃,飛沙走石,而軍陣卻巋然不動。
見此,蘇鶴由衷地讚歎道
“真天下雄兵也。”
而他身後,公孫氏的那位開元境武修則默默地細數著對麵的六境以上高修。
先天境,似乎隻有太行山的楚掌門。
可開元境就呈現出另一番光景了。
安祿山,田承嗣,崔乾佑,薛嵩,李歸仁,孫孝哲,以及太行山那五位不知名的長老……
一邊數著,公孫瑩這位族叔的內心就一路跌到了穀地。
足足十一位武道六境開元境的武修,還幾乎都是大成境界!
範陽擁有這等實力,也難怪安祿山會升出“彼可取而代之”的野心了。
族叔憂心忡忡,悄聲把他的想法對公孫瑩說了,並建議道
“敵眾我寡,徒留在此也無濟於事,不如趁叛軍尚未動手之際先退,也好保全族人。”
公孫瑩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站於原地,窈窕的嬌軀紋絲不動。
其餘公孫氏族人奉族長之命,隻聽公孫瑩的話,見此也都鼓起勇氣留了下來。
族叔氣得跳腳,卻也無可奈何。
公孫瑩當然明白族叔的心思,她很清楚,這實際上也是她父親等族裡長輩們的心思。
公孫氏本為世家,在西河的傳承已將近千年之久了,多少朝代更替他們都見過,本就不必趟這趟渾水。
其實隻要他們明哲保身,保全家族的實力,決然不理會外界的紛亂爭鬥,無論天下諸侯哪一家坐皇位,都動搖不了西河公孫氏的地位。
但公孫瑩卻不這麼想。
她在雲夢宗修行多年,曾親眼目睹過先天境以上境界的大修士之威能。
那才是真正的投鞭斷流,一劍破嶽!
在七境大修士的麵前,任何所謂的世家,都不過是螻蟻罷了,即使是聲名實力遠超公孫氏的五姓七望。
因為五境、六境的修士,或許還可以集中家族資源傾注而造就,但想要培養出一位七境的強者,卻絕非一個家族所能做到的,無論這個家族有多麼興旺強盛。
七境不會誕生於家族,隻會誕生於宗門。
更準確的說,隻有天下十二大宗的傳承,才能保證不管遭遇什麼變故,山門內永遠都會有一位先天境強者坐鎮,保宗派傳承不失。
在公孫瑩看來,眼前正是蟄伏千年之久的公孫氏,魚躍龍門之際!
隻要邁過這道坎,公孫氏就極有可能取代太行山,成為新的天下大宗!
至於與蘇鶴之間的牽絆及情感,那些僅僅對她這個心思起到了些許鼓勵,並無決定性作用。
而另一邊,蘇鶴不知不覺間踱步到了藏身於一扇門後的李令月,探頭進門問道
“令月,朱雀大陣若在全力運轉下強行攻擊城外之敵,還能發揮出幾成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