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客棧!
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在一個熏臭矮擠的房子裡,充滿著汗臭味。
我站起來,長長的房間裡坐滿了人,我連忙沿著坐滿人的過道往光亮的地方跑,一閃鐵門攔住了我。我一腳踹向鐵門,發現鞋子不知何時被剝掉了。摸了摸身上,一點東西都不剩,包括定位器。
“這是哪?”
“喂!跟你們說話呢,這是哪裡!”
“有沒有人會說中國話!”
“誰能告訴我這是哪裡?”
我歇斯底裡的吼著,那一個個靠在過道上的壯漢,全都用冷漠的眼神看著我,他們好像聽不懂我的話,卻都知道我要表達的意思,但卻沒有人理我。
“誰特麼的能告訴我這特麼的是哪裡!”
我感覺自己要瘋了,跑到最裡麵,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男人衝我招了招手,用夾雜著福建一帶方言的普通話說道“過來,坐下吧。”
終於有個會說中國話的了,我立即蹲在他麵前,問道“大叔,這是哪裡?”
大叔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是哪,沒人知道這是哪。”
“你們都是被抓來的?”我的聲音開始顫抖。
大叔想了想後說“也不全是被抓來的,有些是騙來的。我當年是在國內犯了事,就去投奔在印尼的親戚,有人跟我說有個工資高的工作介紹給我,就把我帶到這裡來了。到這裡了,每個剛來的人都和你一樣,這三十年我已經不知道見過多少了,有些人瘋了,有些人不肯乾活,這些都被活活打死,所以我勸你不要鬨。”
聽到這話我心都涼了半截,眼前的大叔被關在這裡三十年了?
大叔從口袋裡摸出一盒廉價的香煙,發了我一根“小兄弟,現在外麵的世道什麼樣了?”
“世道?我沒經曆過三十年前的世道,沒有對比性,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並且我現在是真不想扯這些沒用的閒話。”我無助的看著那些表情麻木的人,“大叔,這裡是乾嘛的啊?”
“乾嘛的?嗬嗬,奴隸吧!我們每天跟著上船捕魚,每個月發我們一點小錢,在他們手上買煙抽。不聽話的,一毛錢都不發。”
“那你在這裡三十年,沒有人逃出去過嗎?”
“逃?怎麼逃?我們關著的這個小島是哪裡都不知道,沒船都不知道怎麼出去。不過死的倒是不少,後麵那個礁島上全是白骨,老了的,生病了的,全都丟到那裡去。”
我想起漁奴兩個字,之前聽說過,在東南亞一些捕魚為主的地方,有很多老板騙人來打工,然後限製其自由,無償做工。就像我們內地有很多偏僻的磚窯,專門騙人去做事一樣,每天工作十個小時,吃的是跟豬食一樣的食物,不聽話偷懶就打,很多十七八歲的聰明小夥被騙進去,兩三年就成傻子了。
可漁奴這事,以前我也是偶爾聽過坊間小道的異域傳聞,沒想到自己會成為當事人。
“我姓江,名字我忘了,太多年沒人叫過,好像是叫江保法還是江保水,記不清了,你就叫我江叔吧。在這裡跟著我,彆鬨也彆想跑,或許再過個二十年,三十年,會有人來救我們。”江叔說著苦笑一下,拍著我肩膀“小夥子你叫什麼?”
“我姓衛,你叫我阿光吧。”
“阿光啊,以後咱們爺倆多聊聊天,你也聽話一點,我怕再沒有人跟我說中國話,我都忘了中國話怎麼說了。”江叔有些哽咽,擦了擦眼淚,“你到過福州嗎?”
“到過,怎麼了?”
“我老家是福州的!哪裡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