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夜了,雨大的淹沒了岑家人說話的聲兒。
“老祈家的真缺德啊,把狼引來咬死我們就為了占了我們的窩。”
“早晚遭報應。”
“得了,趕緊商議商議咱們接下來咋去你們妹婿家。”岑老太道。
岑老太還有個小閨女兒,叫岑召娟,早先因為生的俊嫁到了外鄉,他們這次就是奔著她去的。
“且走呢,按照咱們這腳程且走一兩個月呢。”岑老三叼著根草,愁啊“咱還沒吃的,能不能活著走到那兒都不一定呢。”
腦瓜子上挨了一巴掌,岑老太剜他“敗說喪氣話,現在卻黑啥也瞅不著,明兒個一早都去找吃的去。”
岑家人讓娃們睡在最裡頭,岑老大睡在最邊上就當人肉墊子擋雨了。
雨水滴答,野獸嗚啊,孩子們時不時的抽搐著,尖叫著說夢話,這一夜並不安穩。
鳥叫比日頭起的快,岑老大跳下來,吆喝著“老三,小子們快下來,趁著雨停尋摸點吃的。”
男的們搜食去了,女的們也不閒著。
岑老太琢磨著昨兒個乖孫的話,張羅起來了“老三媳婦,你和老大媳婦煮出來五天,十天的米捏成團,用油布包著,外頭再灑點草木灰彆壞了。”
“娘,為啥這麻煩,現吃現煮不成麼?”
岑老太剜她一眼“眼皮子淺的東西,就是沒阿寶聰明,你以為咱這是擱家能隨時做飯呢,提前做出來擱路上餓了就填巴一口。”
“誒也是。”李香急吼的下梯子,差點粗溜下去,趁著沒下雨,生火,燒飯,一刻都不敢歇,一鍋蒸出來,都顧不得晾涼了,忍著燙往手裡團巴,可咋也團不成球,給李香急的直哭。
岑阿寶捧來一摞巴掌大的樹葉,綿綿的聲音順著李香浮躁的氣兒“三嬸,阿寶幫你,把米塞葉裡裹著,就跟菖蒲節(端午節)前咱去鎮上買角黍(粽子)似的。”
“還是阿寶聰明。”
岑老太拉扯著老大媳婦也下來了,幾個人蒸米,包米,灑草木灰,一個多時辰整出一百多個飯團子。
岑老太小心翼翼的塞進包袱裡,心話了我就擱身上背著,誰餓了再往下分。
岑老大他們也一人扛了一卷野菜回來。
“好好,心裡踏實點了。”岑老太把野菜一攏,發黃的地方都不舍得揪,直接扔水裡了,嘀咕著“生的忒大,占地方,不好拿,煮熟了晾乾了餓的時候嚼巴兩口。”
雨接連下了兩日,樹葉簾子掃下去了,岑家人衣裳就沒有乾的時候,濕大勁兒了,倆手掐著兩頭一擰繼續穿。
總算冒出點日頭了,岑家人樂的在日頭下轉“不能下了吧,趁著天晴趕緊趕路吧,擱這山上犒到啥時候是個頭啊。”
經過一致商量,繼續走,往前走才有希望!
岑老大早把走的路線定了“從後山腰穿過去,那片山洞多,要是再遇到暴雨能及時躲著。”
“成。”
騾子車上坐著岑家女的,岑老大開路,岑老三斷後,岑家小子們在左右兩邊。
剛跨過一個小山包,坐在邊上的老大媳婦低聲尖叫了一嗓子。
岑阿寶連忙摟著娘,小大人似的哄“娘,咋了,看著啥了,不怕不怕啊。”
祈澤堯想攔著不讓岑阿寶看,可是晚了,岑阿寶也嚇了一跳。
這地上躺著個人,就剩個腦袋,還有破碎的衣裳,地上的血已然乾涸“奶,奶,這是祈爺爺……”
岑老太看去,心一哆嗦“這是咋整的啊?”
祈澤堯抿著嘴,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