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曆三年!
六月十一,清晨。
西江岸邊,潯州城頭。
陳邦傅冷冷的看了一眼城門口吊著的兩顆人頭,轉頭看向江心。江心浩浩蕩蕩的船隊大張風帆,逆流而上。三十艘戰船,特麼有十艘還是自己的,他的心在滴血。他抄起千裡鏡,遠遠的看過去,鏡頭裡出現徐彪的那張臉,徐彪麵無表情的看向城頭,也彆過去。
何以至此啊!本來親如兄弟,如今反目成仇,再也回不到從前啦!慶國公自平靖江王之亂以來,過了好幾年好日子,沒想到皇帝到了梧州,老陳的形勢急轉直下,眼下竟然被迫自斬臂膀。這正是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陳邦傅陰沉著臉看到船隊跟蜈蚣似的緩慢朝上遊爬去,思緒萬千,他想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一早,城頭發現城下徐彪的軍隊早已撤走,趙虎、錢桐派斥候四處搜索,半路上遇到陳邦傅的殘兵敗將。等陳邦傅趕到潯州,隻有兒子陳禹玉一個人在城門迎接。老陳本來打了敗仗,疑神疑鬼的,他問道“玉兒,其他人呢?”
陳禹玉最近權力被分掉,正不爽著呢。老爹回來,總算有主心骨,他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把城內的決策係統講了一下。陳邦傅越聽臉越黑,這特麼不是分老子的權麼,你們商量著把事辦了,要老子乾啥?潯州城還姓陳嗎?!
陳禹玉講完,注意到殘兵敗將,說道“爹,咱就剩下這麼點人啊?”
真他麼哪壺不開提哪壺,陳邦傅無明業火熊熊燃起,他掄圓了一個大耳瓜子抽過去,惡狠狠的說道“要不是你這廢物三萬人打不過徐彪一萬人,老子何止淪落如此!”
陳禹玉諾諾不敢言,胡執恭也不敢勸解,他自己也一屁股屎呢。陳邦傅馬鞭一揮,大軍也不去軍營,直接開到平蠻將軍府。
府內六人正商議著如何禦敵,其實有個重要議題,就是陳邦傅回來,大夥兒的權力咋弄,收回去實在不甘心啊!不過大夥兒都是希望彆人當出頭鳥,雲山霧罩東扯西掰,耽誤了時間。陳邦傅跨進大門,六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在大廳喝茶打屁哩。他們看到陳邦傅殺氣騰騰的進來,居然一下子呆住。
石祿畢竟是親家,他反應快,驚喜的說道“恭迎國公回府!”說完溜下椅子,光棍的跪在地上。
陳邦傅虎目向其他人掃去,他畢竟積威已久,趙虎、錢桐首先扛不住,跪在地上,兩位蠻王隨後跪下。陳翠翠眼見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她露出原形,煙視媚行,撲向陳邦傅,眼淚汪汪的說道“國公您總算回來啦,妾身終於有了主心骨,嗚嗚嗚。”
陳邦傅拍拍陳翠翠,留她在一邊抽抽搭搭,他使了個眼神,親兵上前把趙虎、錢桐綁起來。趙虎、錢桐大驚失色,說道“國公為何?我等無罪!”
陳邦傅惡狠狠地說道“爾等與徐彪勾結,先在老鴨嘴放水,後出賣本國公,害我被徐彪黃麥嶺包圍。你們兩個王八蛋害得老子損兵折將!如今是不是想抓住老子獻城?”說完,也不管兩人齊呼冤枉,吩咐親兵拉出去砍了。
陳翠翠和三位蠻王看到兩個圓滾滾的人頭,驚駭不已,萬丈雄心隨風而去,隻剩一個保命的念頭。陳邦傅接著說道“諸位辛苦,與這二位無關。”
大夥兒心照不宣,慶國公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要說打敗仗,首先是陳禹玉這廢物,其次是陳邦士和陳國棟,陳邦傅自己也打不過。可是,堂哥和大侄子都戰死,難道砍了自己的兒子?眼下陳邦傅手下才五千殘兵,趙虎、錢桐一萬人。兵力對比已經到了危險的境地,老陳當機立斷斬了兩人,收了兵權穩固地位再說。
老陳大發虎威,手下瑟瑟發抖。不過他們腹誹不已,他也就窩裡橫,出去打仗打成這個鳥樣,咋不給自己脖子來一刀呢。
噩夢還沒結束,老陳現場攤派,每人出十萬兩銀子勞軍,三位蠻王每人募兵五千,湊足三萬常備軍,不然潯州誰也不好過!
吩咐完,老陳讓親兵拿令箭去接管軍隊,自己也不留三位蠻王,隻留個陳翠翠伺候。陳翠翠跟小媳婦似的跟在他後麵,卸甲、沐浴、更衣,她親自上手,丫鬟都插不上手。陳禹玉擦了一下口水,轉身找自己媳婦敗火。
當夜,陳邦傅的臥室內,陳翠翠脫得赤條條的,雙手吊起來,綁在一個大木架子上。
啪!
啊!陳翠翠慘叫起來。平時國公用的是馬鬃短鞭,那玩意兒跟拂塵似的,用來增加情趣的。這次老陳發了火,用真的馬鞭抽。
啪!
啊!陳翠翠再次慘叫,聲音提高到極限,估計整個平蠻王府都聽的到。她心裡明白,陳邦傅這是警告她認清地位。這鞭子抽的關係到身家性命,她隻得忍耐,喊這麼大聲,一半是真疼,一半是迎合。
又抽了幾鞭子,陳翠翠背上鞭痕累累。這時候窗戶紙被人用手指頭捅了一個小洞,一隻眼睛從小洞裡看進來。陳翠翠跟他來了個對眼,她心想,這府裡除了小崽子,還有誰敢這麼大膽看國公打炮。結合平時這小子不加掩飾的熱辣眼神,她更加確定是誰在偷看啦。
陳翠翠索性小蠻腰一收,緊致的硬邦邦的往上一挺,汗水從下巴滴到胸脯,再順著山丘滴在地板上。為了迎陳邦傅,她特意畫了個淡妝,嘴唇塗的紅紅的。烈焰紅唇,檀口微開,她嘴裡不再是痛苦的喊聲,而是放肆的快感。
這一招兒太過霸道,老陳和小陳同時中招兒,老陳扔掉鞭子,撲上去,來了個後擊飛鷹。小陳可憐巴巴的在窗戶外麵,手伸進褲襠裡,進行不可描述之事。陳翠翠臉上露出微笑,嘴裡可沒停過,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陳邦傅被他刺激的獸性大發,大吼一聲道“喊爹!”
話說劉之良指揮大軍擊潰徐彪後,大夥兒對路曉山紛紛豎起了大拇指。路曉山倒也不居功,談談的說道“咱都是按小國公的法子訓練的。”
馬惟興帶著騎兵滾滾而至,他鬱悶的下馬,跑馬跑了個來回,兩邊都沒趕上,連根毛都沒撈到。還是李來亨這小子命好,一千騎兵都有斬獲,每個人喜氣洋洋。劉子良安慰他道“徐彪不是庸手,這仗贏得僥幸。要不是鵬舉派來的火槍兵,這把咱們得吃苦頭。仗還有你打的。”
徐彪留下八千人,當場死了三千多,還有四千多傷兵。天氣炎熱,死的很快召來蒼蠅,嗡嗡嗡的一大片。堵胤錫吩咐大夥兒把死的埋了,不過他對傷兵卻犯了愁。
殺俘虜他下不了手,救治也沒條件,看樣子隻能讓他們自生自滅。路曉山看出堵胤錫的難處,他有個小算盤。這次中槍的傷兵是極好的火槍兵員,挨過打才知道火槍的厲害,死過一回就是老兵,這可是一大筆財富!他上前行了個軍禮,說道“督師,屬下有個想法,請督師參詳。屬下的火槍兵都看過少主治療槍傷,屬下有八成把握這些傷兵至少活下來六成。”
李來亨問道“咱們營中的郎中、草藥不多,如何救治?”
路曉山回到“三元侯,治療槍傷的法子簡單,挖開傷口,拿出子彈再縫上,烈酒消毒,木炭燙一下就好。”
大夥兒聞言蛋疼,不過還好不是自己中槍。堵胤錫也沒有彆的辦法,死馬當活馬醫吧。路曉山在眾將的關注下,吩咐燒火、燒水,準備匕首絲線針頭。不大一會兒,傷兵們慘叫聲一片。就算忠貞營這樣殺人無數的強人,也恨不得捂住耳朵,太特麼滲人啦。
火槍兵搞了一個多時辰,臨近太陽下山,傷兵救治完畢。當場疼死大幾百人,剩下四千人得看他們的自己的造化。軍營也同時修好,劉之良這次料敵於寬,沿江邊放了很多拒馬,就算徐彪的海軍陸戰隊攻上來,也能拖延時間。
太陽下山,炊煙升起,大兵們輪流去江邊洗澡,騎兵把馬拉到下遊刷馬。適逢亂世,大戰的硝煙散去,竟然有一種難得的祥和氛圍。一個小廝打扮的人趕到軍營,點名要見馬惟興。
這次南下,軍情司得到張九戈交代,全力配合馬惟興,來的正是軍情司的探子,他給馬惟興彙報潯州、橫州、南寧的軍情。馬惟興臨行前也得到馬自得交代,自此的目標就三樣收錢、占橫州、搶水師。
收錢當然是收陳邦傅的,大兵壓境,不怕他不給。占橫州則是馬自得跟高一功達成的協議,此次出兵,南寧歸忠貞營、橫州和水師歸鄂國公。搶水師難度大一些,這個任務交給王天木和李東福,收買刺殺都行。搶水師的任務以李東福的為主,他拍板,王天木執行。
梧州的小國公洋洋自得,雖然人沒有去潯州,不過影響力到了。這正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之外,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