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這年頭一人闖禍,九族遭殃,她是真不想管這些人的事。
“少主!”簡心前腳剛走,後腳周術便匆匆進來。
一滴墨汁從蕭清晏的筆尖滴落,落在賬目上,暈染了剛記下的數字。
“派去大寧坊賀家的人回來了,賀夫人身邊的婢女說,她跟隨賀夫人從徐家離開時,看見過咱們家夫人還在徐家。”
蕭清晏將手中的狼毫擱在墨硯上,問道“確定那婢女看到的人就是母親嗎?”
周術點頭“確定,婢女說在徐家女郎的及笄禮上,賀夫人曾與咱們家夫人搭過話,後來臨走前,賀夫人遠遠看見夫人,還與婢女提過幾句,羨慕夫人的出身家世雲雲。”
蕭清晏站起身,在屋中踱了幾步。
母親說過今日要去徐家提出解除婚約一事,肯定是要等到及笄禮過後、賓客都散去的,賀家婢女的話應該是真的。
可為何徐家的門子又說,晌午宴後賓客們便都離開了?
“會不會,夫人還在徐家,隻是門子不知道?”
周術剛說罷,門外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
“少主,屬下有急事求見。”
是北院的護衛統領聶堯。
得到蕭清晏的首肯,周術開門讓聶堯進來。
聶堯三十不到,一身深藍色的劍袖勁裝,猿臂蜂腰,器宇軒昂。
他一踏進門,蕭清晏和周術便都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血跡。
“少主,您留在徐家的那個護衛回來了,”聶堯深邃的眼底一片冷凝,“他還帶回來一個人。”
“誰?”聶堯的神情讓蕭清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夫人的車夫。”聶堯說道。
當蕭清晏親眼看到車夫時,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一直涼到了心底。
今早母親出門時,她還與這個車夫打過照麵,可現下她看到的人,渾身冰冷地躺在地上,一雙眼瞪圓,已經完全沒有了焦距,胸口處被利器刺出好幾個血窟窿,衣襟都被鮮血浸透了,頭上身上沾滿了泥土。
“將你看到的再說一遍。”聶堯對自己的手下說道。
蕭清晏先前留在徐家門外盯梢的護衛正是此人。
護衛身上也全都是泥土,還隱隱散發著惡臭,那是骨肉腐爛的氣味,蕭清晏可以確定。
護衛說道“屬下遵照少主的命令,悄悄守在徐家門外,就在少主走後不久,屬下便看到徐家的門子鬼鬼祟祟探出頭來張望,然後便有兩個人抬著一卷席子出來,搬上了馬車,屬下隱約看到席子裡似乎卷著一個人,衣擺和鞋履很像是咱們府中的衣衫。”
北院的家丁奴婢待遇都極好,除了固定的月銀和每逢時節發放的禮品賞錢,還有其他的各種補助之外,蕭清晏每年換季還會給他們發放統一的衣裳鞋履,很好辨認。
“屬下覺得奇怪,便偷偷跟了上去,結果一直跟到了城外的亂墳崗,看見徐家那兩人將草席丟進了坑裡。”
時局不太平,死人是常有的事,因為各種原因得不到妥善的安葬,便被隨意丟擲到城外的亂墳崗,草草處置了,久而久之,那種地方雜草叢生,白骨處處,散發著腐爛的惡臭。
“等他們走後,屬下便跳下去查看,結果就發現了草席裡裹的竟然是張伯,人已經斷氣了,屬下便將人帶了回來。”